为此,秦殊在信上的确是把魏老太太大大的吹嘘了一番。
就是秦司长,虽则只与魏年有过一面之缘,可现在通起电话,对魏年的印象竟是大好,深觉魏年是个不错的青年。以为他闺女在北京能如此长进,公然是交到了不错的朋友。
陈萱倒是不反对魏时回籍下,她就是可惜三个孩子,陈萱说,“大嫂,别迟误了杰哥儿明哥儿读书。”
要搁往时,魏老太太若知此事,定要对劲非常。眼下魏老太太倒是没这个心了,魏老太太自从住魏年这里的洋房后,她就此在这儿安了家,跟小丫头住一屋儿,祖孙俩特别的透脾气,每天介欢欢乐喜的过日子。此人老了,说是不管事不管事,实在爱操心。魏老太太更是这类性子,她住在二儿子这里,每天管着二儿子家里的一摊事。本来就是啊,魏年陈萱都是早上吃过饭就出门,傍晚才返来。家里的事,可不就得是魏老太太管么。除了二儿子这里,魏老太太也挺体贴大儿子家的事,这闲来无事,带着小丫头上午看了梅兰芳的专场,下午唱的是谭富英的《定军山》,到傍晚,魏老太太就带着小丫头到大儿子家去了。成果这一去,魏老太太险没气死。李氏正在筹措晚餐,可这晚餐吃的叫甚么,白面都没有,玉米面抖抖面口袋,也只要半升了。魏老太太目瞪口呆,问李氏,“你们这是过得甚么日子?”
周年祭是小事,不过就是给魏老太爷烧烧纸,两家人一起吃顿饭。
最后,魏老太太找来魏年筹议,另有王府井的李掌柜过来,这才晓得,魏时这一年竟是抽上了大烟。这抽大烟,不要说只王府井这一个铺子和魏老太爷临终分的家业,就是再多十倍,抽光也是转眼的事。魏时都到了骗李氏陪嫁的份儿上,可见是真的没甚么钱了。李掌柜也忧愁这柜上的买卖,直跟魏年筹议,很多货款还没结哪。魏老太太拍着大腿哭早死的老头子,眼瞅就周年祭了,魏时来这么一出。
如李氏,魏年把宅子置好后,特地让陈萱把地契给李氏送去。李氏之前就略识几个字,厥后在花边儿厂干办理事情,识字就更多了。李氏看过地契,倒是充公,让陈萱帮她收着,就是东四新置的宅子,也请陈萱一并帮她租出去,每年的房钱都换成小金鱼儿,请陈萱帮她收着。
聪明女人都有一套把日子过舒坦的本领。
“也不能算外室。”魏年也不想说大哥的不是,含含混糊道,“就是窑子里的女人,大哥也没当真。”
如此,年前,过了老太爷的周年祭,李氏就带着要戒烟瘾的丈夫和两年即将成年的儿子,雇了一辆平板大车,回故乡度日去了。要说烟瘾难戒,当初孙燕的父亲,硬是把家抽垮,最的死在了大烟上。可那得分甚么人,有李氏在,魏时回故乡这一起硬是把大烟给戒了,并且,此生再不复吸。
陈萱说,“到底如何了?你先时还说大哥在外有事,每晚返来那么晚,你实话跟我说,年老是不是在外有人了?”陈萱又不傻,她早猜着了。
李氏道,“天然是跟我们一起回籍下。”
魏时给老娘哭一回捶一回,神采腊黄,也没了主张。最后,是李氏拿的主张,李氏平平平淡的说,“眼下城里,铺子里买卖已做不下去,杰哥儿他爹烟馆里还欠了很多账。铺子里也有欠账,请李掌柜把铺子措置了还一还欠款。如果有剩,这铺子有老太太一半儿,我们不孝,剩下的钱都该是老太太的。如果不敷,二叔帮手垫上,这里我让杰哥儿他爹给二叔写张欠条,今后这钱我们渐渐还。现在城里是过不下去了,我们回籍下吧。乡间没大烟,杰哥儿他爹也好戒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