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,就是腊八。
这话,与影象平分毫不差。
陈萱望着这到处负伤绸披红花的新房,眼睛扫过衣柜、茶具柜、两把半新不旧的太师椅,以及打扮台,打扮台就是一张浅显的漆红的长方桌,陈萱不懂木料,瞧着有些像故乡打家俱最常用的榆木,却又不能肯定。这张桌子中间放了个有铜底托的镶边圆镜,现在,这面镜子盖了块红布,这是新婚的端方,新人照镜不吉。
一小我临终前,总会有些心愿的。
陈萱的沉默引来一阵阵打趣,有人说,“新娘子害臊了。”有人说“新娘子可真俊啊。”另有人说“娘,这就是我小婶吗?”这些话里,有美意,有打趣,伴着新房里烧的有些过暖的屋子,陈萱出嫁时涂了两片胭脂的脸颊仿佛愈发艳红,可她的一颗心,却似沉入冰窑。因为,跟着这些谈笑打趣的女人们一一分开,陈萱再一次经历了阿谁没有新郎的新婚夜。
陈萱“哦”了一声,道,“我晓得了。大嫂,我不饿,倒白糟蹋了一碗好面。”这是陈萱的至心话,她曾在魏家多年,晓得魏家的景象,魏家有两号买卖,家里没有丫环,今后家里统统的活计,便都是她与大嫂做了。可见魏家俭仆,这碗面没人吃,怕要惹得魏老太太念叨了。实在,要说魏家家道不好,那也不尽然,这个年代如许的瘠薄,饥荒战乱,便是北都城里都有多少吃不上饭的人,魏家却还是吃喝余裕。回想起来,她在魏家,过得不算好,但比起内里很多人,也是衣食全面。只是,纵衣食全面,她宁肯回籍,也不肯再过一回在魏家的日子。
那妇人一笑,道,“饿了吧?”见陈萱接了茶盘,妇人便去将一畔的茶具柜上列举的四碟子点心略做清算,回身取了面碗,给陈萱放在茶具柜上,道,“天儿冷,我想着,弟妹这里从早到晚的一天人不竭,怕也没吃好,恰好公婆用宵夜,我多做一碗,给弟妹送了来。”
可现下的景象,不要说从未上过学念过书的陈萱,怕就是换了甚么博学大儒,也不能解释陈萱所经异象。幸亏,陈萱有最大的长处:沉默。
不过,熟能生巧,再一次的经历,总不会比第一次糟糕。
李氏一笑,取了筷子递给陈萱,“快吃吧,我先出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