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那丫头你也晓得,倔得要死――”阔别陈梨霜几步,神仙大夫才说,“整天想着为你报仇,沉青也跟着起哄,一个不谨慎让他们给跑了・・・・・・”
自那件过后,她一见到本身便经常是那般模样了吧。有些哀思的想着,西叶枫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陈梨霜的场景,那是在都城数一数二的棋馆,清风楼上。恰是春暖时节,陈梨霜一身浅蓝衣裙,头上挽着枚素净的白梅簪,轻荏弱弱的坐在临窗阁上,正与一个粉衣小鬟对弈,从戎部侍郎之子邀她下棋时,她便是这副神采的,那种讨厌,那种鄙夷,那种恨不得将对方宰了的肝火,同陈梨霜的笑一样,多少次将他从梦中惊醒,惶恐,不安,失落。
现在,现在呵,当日若知将来事,负尽天下只为卿,又能如何?
还真是涮菜呀,翻开食盒,陈梨霜不由叹了口气,今晚又要撑着了。
“侍卫大哥,奴家青蔓,是奉王妃娘娘之命来给霜夫人送饭食的,因为宴会极晚才结束,故而迟了,还请恕罪。”
从霜儿赶走碧液后,快一年了吧。站了好久,西叶枫终是走了出去。此时碧玉亭四周的翠竹林已落满了白雪,放眼望去,碧玉飞雪,翠白如画。
梨香居外,细雪冉冉,冷香阵阵。
“凉拌。算了,你从速走吧,别在这儿给我添乱,采你的雪莲去,可别再说是我担搁你了。”
“那,你,那天,”
“下个月,我随你去元帅府祝寿。”低声说着,西叶枫看着陈梨霜身上的旧狐皮袄越飘越远,越远越飘,仿佛大河上的一叶扁舟,轻巧奇特,风波再大也掩不住她的身躯。独留下本身,在这河里浸入,沉湎,垂垂被河水所吞噬。那垂垂冰冷的河水啊,酷寒如水里的鱼儿,不竭在西叶枫四周盘桓,渐进,充满他的满身,那酷寒,砭骨的冰冷,深切灵魂的冷。西叶枫的眼泪快溢出来了,却如何也没法流出,仿佛刚探个头,便已被漫天的冰冷所解冻。那酷寒・・・・・・霜儿又该有多冷呢?
“本王另有事。”
“夫人用过膳了,你请回吧。”
“你如何晓得我找你?”
“说!甚么事儿?”
“我去。”
“没有,沉青这几年不杀人了,改学医了,那资质,都快赶上云硕了,哎呀,想不到我神仙大夫竟能收到这么弟子・・・・・・”
裹了裹皮袄,陈梨霜倚在暖几上,一手支头,一手夹着枚白玉棋。任墨发披撒,她眯眼朝着暖几上的棋盘,眉睫长长,动也不动,仿佛睡着了似的,只留身边花茶袅袅,散出热热的香雾。好久,她才眯眼将白子落下,又落下枚黑子,呷一口花茶,再拈起一枚白子・・・・・・
“你――大半夜的不睡觉,摆这破棋,真给我这当师父的丢脸,真是。”
“站住!”刚到门口,一争光影已不知从那边飘下,落地无声。那是个非常文秀的年青男人,一身黑衣,上面绣着几片红枫。
西叶枫站着,冰冷。
“就你那一身药味儿,隔十里我都闻得见。”
手提食盒,青蔓不时将手贴在盒壁暖暖,再哈一口气,轻巧地向着大门而来。
“那,如何办?”
死老头子,笑看了一眼神仙大夫的背影,陈梨霜将火玉揣进怀里,摇摆着脑袋向床边走去。
“千毒阵也没挡住?”
梨香居里,烛火微明,暖和活动。
“这,这是霜夫人极喜好的涮菜,娘娘特命人新做的,便是鲜美,不如问问霜夫人定见可好?”
“等等!”俄然,神仙大夫又冲了出去。
吱呀――梨香居的门开了。一个身披白袍,墨发高挽,道骨仙风的老者走了出去。身形高大,袍袖翩翩,腰际窄窄,左手提了一把菜刀,右手扛了个斧头,“嗖!”得蹿到了陈梨霜身边,“麦生草?你,你个小兔崽子,竟然用它来泡茶?”顿时,老者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