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淡笑一声:“不知是哪一家的女人。”
小丫头子年事不大,却也打扮了起来,桃红衣裳浅绿裤子,耳朵眼里扎着一对银丁香,头上两朵细绒花,看着一付机警相,因着天热,她还打了一把油纸伞。
便是她当丫头的时候,正面遇见了也能不理睬,这些个还是巴上来叫她一声姐姐,比方服侍着叶文心出门那几次,跟着叶氏往外寒暄,挨着宋老太太,五品官家夫人,离她也得隔上七八个座儿。
石桂不动,阿珍几个又拿眼儿不住打量她,小丫头子被看的脸盘通红,女人交代的差事总得办成,只得迈进店堂里来,到石桂身边去,说了一个吴字。
间间阁前都挂着联楹,石桂一昂首,便瞥见这一间屋子门上挂的是海上升明月,她眉毛一挑,这个吴女人,还是上一回带着秋娘喜子拜访时,见着一面的,谢过她那几身衣裳裙子,那会儿看着,生得非常灵巧,拿扇子掩了半张脸,连话都没说几句,再没成想她会请本身来相见,挑的还是这么一间屋。
石桂没料着是这么一个场面,她还当吴女人对她横眉冷对,哪晓得她团起来睡着了,丫头去推她,她这才醒转来,茫茫然看一眼,支起家子坐起直了:“这儿风太暖人,吹得我打盹虫都起来了。”
一只手拿帕子扇着风,生得白嫩嫩,这便是穗州少见的,石桂一看她,就晓得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丫头,看着衣裳打扮,还是主家跟前传话跑腿儿的。
吴女人吃了点心,这才想起互通姓名来,她拿帕子抹了手,按着嘴角道:“我叫娇倩,你叫甚么?”她是晓得的,吃完了才想起互通姓名来。
“你可别客气。”吴女人打扮好了,坐到石桂身边,眼儿眨巴着打量她,弯起来笑一回:“你但是拯救仇人。”
纵她不说,石桂也料着了,这小丫头子还是一身金陵打扮,必是从金陵来的人家,便是纪夫人那儿,内院里头还是金陵民风打扮,粗使的也都梳着长辫子,穿戴白蓝花布。
石桂看着她,就跟看着个小妹子似的,端的同她拉了勾,吴女人重新上拔了一只雀头小金簪下来给石桂,算是信物,石桂只得还了她一只银簪子,吴女人拉她道:“我得家去了,等下返来,你细细跟我说说是如何开了铺子的。”
五品官家,在都城里头不显,在外头如何也排得上,小丫头子也养出脾气来,如果别个,许就软了,可她撞上的倒是石桂。
小丫头子走得不快,眼儿也不住今后打量,瞥见石桂四顾,内心还笑她村气,如何竟叫她给唬住了,竟还感觉着她有气度,内心啐本身一口,引着她上楼来,到了四楼,往那雕花门外头一站,悄悄叩上三声。
可石桂身上那一份闲适安闲,又是平凡人野生不出来的,她既是来请人的,脸上也带着笑,更多的倒是打量,女人好轻易出来这么一回,就是为着见见她?
小丫头子听的叮咛只是饭铺里头的年青女人家,哪晓得这里头一圈都是年青的女人,她常在内宅,也少出门,船埠一带更是脚都未曾迈过,还当如何也得有个主事的,可筹算盘的收桌子的,站柜揽客全都是女子。
望海楼建得五层高,三楼往上满是齐楚阁儿,石桂跟着小丫头子一起往上,几间齐楚阁儿都能瞥见海,建得又高,挂上珠帘开了窗户,光是这屋子的代价,就比菜价贵很多。
大丫头接了口:“可不是,劝了多少句,就是不肯听呢。”
丫头开了妆匣子替她抿头发,她打着哈欠号召石桂:“你多吃些,要吃甚,再叫人送来,这儿的雀笼点心不错,你可得尝一尝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