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是丧事,绿萼石桂都裁了新衣裳,石桂是翠色裙子玉色比甲,绿萼是白绫裙子杏红比甲,模样没可抉剔处,这边才放下石桂,那头就又看上了绿萼。
瑞叶在轿里笑得一声,媒人婆耳朵尖,闻声这一句,嘴上说了两句吉利话,叶文心冲着石桂摆摆手,表示她喝完了糖水就走,便不去跟着街坊们一带吃席面了。
接了新娘子到新房里,瑞叶这一颗心才算落了地,石桂看着院里也是井井有条,倒替瑞叶出去谢了一圈,又一人分了一碗红糖水喝。
邻居来的时候她们便收敛着些,邻居看完了去吃点心了,石桂还到厨房去给瑞叶下了一碗小馄饨,本地的云吞,裹得紧紧的肉馅 ,拿鸡骨头煨的,汤美味浓,瑞叶不敢喝汤,只吃了云吞,一口气儿吃了七八只。
石桂笑起来:“好啊,她也进了女学馆了,今后说不准另有大出息,你再干几年,自家的饭铺也能开起来了。”
王娘子起早贪黑,这一年来石桂并未曾刻薄过她们母女,松箩蹿起了个头,身上有了肉,衣裳也穿得干清干净的,最要紧的一样,是她敢跟人说话在了。
整鱼整蹄膀整鸡整鸭,那头五桌这头五桌,菜都是石桂去采买的,请了王娘子来石家掌勺,程夫子倒是讲究些,请了一套丧事班子。
再看看石桂,一样能顶门立户,本来没儿子被打,现在想着女儿也有女儿的好处,只要松箩好,旁的再不强求。
都叫他们的娘拎了归去,石桂发了一圈糖一圈糕,笑眯眯引坐次,又去厨房里看菜,老是慌乱的,可到底也算是把大事办了下来。
王娘身上穿戴反罩衣,这会儿大菜都已经做起来了,买来的鸡鸭取出来的心肝肠子跟辣椒一炒也是一道甘旨,张三娘传菜出去,王娘子就拉了石桂的袖子:“店主,我想替松箩赎身。”
纪夫人那儿给的也差未几,一对儿金环,一对儿喜字金耳坠子,又奉上酒肉,小小一间院子,因着办丧事,竟也堆得满满铛铛的,瑞叶坐在屋里的喜床上,同她熟悉的招娣几个都来吃酒,抓着核桃花生剥给她吃。
秋娘笑起来,捏捏女儿的脸颊:“还是你有主张,那头没人看顾,我总不放心。”程夫子这一天得有多少事儿,他又没个熟悉的帮着,连同窗也没有,虽是托负了邻居,也不能事事都费事人。
小户人家办丧事,没这很多端方,程先生也没个亲戚来抉剔新娘子的丰度,喜房里吃不吃东西,俱是石家人说了算的。
如许好的女人可不能久等,转眼就叫人聘了去,石家便是根底不稳,结了这两门婚事也是稳稳铛铛的了,自有妇人拿眼儿不住往绿萼身上看畴昔,结婚的时候男男女女在一处,绿萼捧了个攒心点心匣子,走动的时候裙子水波似,还没开席呢,就有好几个来问她的。
要的就是如许利落,说一句咽一句的,那可不是贩子过日子,那妇人笑一回:“不如你先看看我这个婆婆如何样。”说着点一点男席上:“阿谁是我儿子。”
贩子来往要通快的多,石桂也不会为着这个臊,笑盈盈道:“我二姐姐也须得挑个似大姐夫如许的,婶子有人选,我先替她看看。”
石桂一面摆饭一面想,得幸亏这一个不必说些人道之事,吴女人也是昨儿来的,先添了礼,差点儿拦不住她,让她在瑞叶跟前说要又哭又告饶的话,石桂一咬唇,都要八月节了,明月也不晓得甚时候返来。
这句先生就是叶文心了,她跟宋荫堂两个身上都有孝,昨儿先来看过,给瑞叶添了妆,又说带孝便不来,这热烈场面两个也都不爱,可瑞叶总还盼着,绿萼又去相请,到这会儿如何也该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