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端的?你可别蒙我!”葡萄还不断念,她这点钱只够做条裙子跟半袖,想做件上衫再不敷,还想着问石桂乞贷使。
村里头但凡是个短长点的,爹妈都不敢随便发嫁了,兰溪村里到有很多是自家看对了眼的,一个村庄住着,总有个农忙农闲的,女人家也要做活,还能藏着不见男人不成,瞧中了能攀亲,族长都没话说。
三月三是真武大帝的诞辰,观里有烧香做法会的,集上另有卖了画像供奉的,几小我原还想去赶集,阿财却如何都不肯了,他就怕葡萄再跟他乞贷,急催了她们家去。
“你晓得个甚,我们大夫人,跟大爷那但是青梅竹马,两个打小就定下的婚事,眼看着都要结婚了,大爷恰好出了事,大夫人原是要守节嫁给牌位的,老爷一人挑了两房,两个这才成的亲。”
郑婆子喜得眼睛都眯缝起来,老太爷到哪儿都带着大夫人大少爷,这下子她但是出头有望了,那里晓得贺还没过,王管事便又道:“各处都要检察屋子,有漏的坏的且得补起来,自西院先理起来,渐渐修到东院去。”
石桂也不说破,她那里另有钱,全叫那一身衣裳掏空了,郑婆子不是不知,看桂花不张口,笑一回,让她们回屋去,葡萄一归去就把布展开来,比在身上对着屋里的铜镜子照个不休。
三人重新逛到尾,走到底了才买了一张画,上面画的真武大帝,写了“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”这一行字,石桂早就晓得这里笔墨都是繁体,乡间处所没书可看,也能在祠堂见着几个字,年年家里还要贴春联粘灶君。
她在兰溪村也听过这事,却只是生下来过继一个,哪有真娶了定下名份的嫂子的,宋家说是诗礼传家,办的事儿却透着荒唐。
郑婆子好几年没这么舒心了,本来也传过几次说要来的,这回却不一样,邃密鬼都给她们重做衣裳了,还摸了钱出来,说是巡屋子耗精力,让她们吃得好些,连菜钱都加了一倍,这会儿就堵起来她们的口来,就怕等人来了,告他的状。
石桂眯眼儿瞥见了,再想不到她还能藏下私房钱来,翻个身子脸对着墙,听着葡萄一个一个的数着私房钱,竟也有三五十个,内心暗笑,没一会儿倒真睡着了。
石桂拉开荷包给她看,里头只余下十来个钱,那里够裁布的,葡萄这才叹一声,三小我往小食肆里坐了,一人要了一碗大鱼馉饳儿,石桂看着葡萄只吃细料的小馉饳,把自个儿那份给她几个。
不但嫁了老爷,还生下了大少爷,这话葡萄却不敢问,石桂想了一回,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大夫人存了点怜悯,生在高门大户又有甚么好,家里让她嫁,她就得嫁,还如村里头的女人家。
葡萄身上那五十个钱用的干清干净不说,还问阿财借了二百文,扯了一块花布要做裙子,杏子红染的小联珠儿,她一瞥见眼睛就挪不开了。
郑婆子兴兴头头又吃了几盅酒,还哼起了小曲来,葡萄想着支钱还帐,就在她跟前忙繁忙碌,一时替她剥花生,一时替她烫酒,晓得郑婆子最爱讲老宅的事,特地挑了好的问她:“乳母,这回老太爷来了,大夫人来不来?”
郑婆子不是饮了酒,也不敢说这些,她点点两个小的:“这话你们听过便算,要敢漏出去,看我剥你们的皮。”
如许的花布不比潮兰布健壮便宜,可却光鲜,女孩儿爱俏,见天的穿王管事发下来的青白褐灰,天然想穿花的红的,见着石桂眼睛一亮:“我带你去罢,那担子上的布便宜。”
衣裳是有了,可债也欠下了,葡萄摊了一床东西,绣花荷包小镜子,粗珠儿的手串,雕花的簪子,石桂躺在床上阖了眼儿,葡萄点了东西,眼睛往石桂身上一扫,悄摸的起了地砖,从下边拿出个小匣子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