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开了窗户晒被子,两只猫儿就在被面上爬来爬去,石桂把猫拎起来,搁到绣箩里,也不晓得这宫里的裴姑姑养不养得猫,如果不成,倒得把这两只小东西托给六出。
叶文心笑得一声:“甚么茶不茶,不过解渴罢了。”她这一句说完,裴姑姑才抬开端来,打眼一看,怔得一怔。
她往院子里头一站,那精气神儿便跟旁人分歧,肩平腰直,人站得正正的,头向微微低下,目光往下落,投在面前那块青砖地上。
石桂正叠床单,闻声玄月这一句,先皱了眉头,跟着才笑了:“冯嬷嬷怕不晓得女人已经有了叮咛的,这事儿你我说了都不算,还得问过女人去。”
裴姑姑安温馨静坐着,不到开口问她,她毫不先说,闻声问了也是捡了两句:“或是站坐看人,或是说话回事,看女人想先学甚么。”
一起引进西厢去,裴姑姑见着西配房里有床有桌,帐子上头还绣了花,微微一笑:“女人操心了,很不消如许费事。”
裴姑姑一出去,石桂就迎了上去,冯嬷嬷那头得着信,不及扯皮裴姑姑就来了,也晓得玄月必争不过石桂,冲着石桂点点头,石桂伸了手,敏捷的把裴姑姑的青布小包接过来:“姑姑跟我来罢。”
裴姑姑来的时候就已经同冯嬷嬷说定了,本来也就是这半年的工夫,日子畴昔,不管束得如何,还回奉侍所去。
冯嬷嬷也是老积年,打眼一看就感觉不错,一半是为着端方,一半是为着叫她说一说宫里头的人跟事,好让叶家这位娇生的大蜜斯内心有底。
石桂记在心上,得了机遇还提跟叶文心提一提,走了一个琼瑛,又多了一个玄月,掀了帘子出来,叶文心正在画画,她已经好久未曾有过如许的闲情了,昂首瞧见石桂,冲她点头:“你也拿了笔,我教你画竹子。”
石桂要带着玄月去见叶文心,她倒又缩了,摆了手:“是冯嬷嬷指派我的。”
叶文心细细称一声裴姑姑,用心让冯嬷嬷失了防备,内心虽不肯还是开口道:“素尘,把我那青花大缸里头的水舀一壶出来,煮茶给裴姑姑吃。”
宫里出来的姑姑,不能怠慢了,理了一间西配房出来,床桌榻椅样样齐备,还从叶家搬了一套大理石云纹的成套家什过来,铺上石青洋毯子,绣墩坐褥铺在院子里头晒太阳,一顶石青的帐子两面翻。
冯嬷嬷拉了裴姑姑的手,殷切道:“宫门见过,却没进过,姑姑不若先说说这站坐看人的讲究。”又安抚了叶文心:“也叫琼瑛玉絮几个学一学,女人意下如何?”
叶文心自小到大,这句话没听过千句也有百句,自来未曾放到心上,可裴姑姑说了,她面上笑意便更淡些,着人点了茶来,奉上给裴姑姑,又问裴姑姑要学些甚么。
裴姑姑能来,叶家是花了大力量的,既是看准了位子的,总得摸出皇后娘娘喜好甚么样的女人,上面这些官员,哪个能想到皇后会在这些官家女儿里头挑儿媳妇,家里的女人也是按步就班养大的,现在这些满是临时抱佛脚了。
石桂抢先一步铺好了东西,玄月九返来,满面喜气盈盈,回屋一看石桂的东西都空了,只余下一张板床,床上床下搬得干清干净,急得跑去西厢,眼儿一扫,床上桌上都堆着石桂的东西,眼圈一红:“冯嬷嬷说了,叫我服侍着宫里来的姑姑。”
叶文心自不能承诺,石桂是她的人,服侍裴姑姑自成心图,这事儿却不能不争,挑着眉头看向玄月,似笑非笑:“这个丫头倒眼熟,出去了三个月,我如何没瞧见过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