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天忽的下起细雪来,雪沫子落了一头一脸,明月一起把她送到塔边,甩着道袍要走,石桂从速叫住他:“等你下回再进城,就往宋家偏门来找我,我给你炙些肉干带着,拿阿谁解解馋。”
石桂没法:“我去折花枝的时候赶上了道观里的小徒弟,说上两句晓得他是同亲,他一伸手便给我掰下这么一枝来,我也没想到,他的力道如许大。”
石桂一时失口,也跟着站起来,张着嘴不知说甚好,明月气哼哼的要走,都快跑出梅林了,又再转返来,还不跟石桂说话,两手抱了梅花树,斜眼不看她:“往哪送?”
石桂把那红梅枝抱了个满怀,底子不知要说甚么好,这么一大株,都够移栽到院子里去了,她就是扛也扛不动。
宋家人归去的时候正碰到高跷队,踩着半人高的竹竿,走得稳稳铛铛,裙子袍子做得极长,挡住了脚上踩着的竹竿,一面走一面动摇手上的长绢子,有扮媒婆的,有扮墨客的,另有扮闺阁令媛的,顶着一头花翠,摇摇摆晃往前来。
余容泽芝先还在笑的,她一出去,都收了笑意,目睹得叶文心脸颊微红,也不打趣她,只拿着鹞子相互看一回,又说道观里的八卦饼儿好用,云豆是白的,芝麻是黑的,一黑一白摆出来,拼成个八卦形。
幽篁里送东西的事儿,宋荫堂一早就传闻了,这会儿也约莫猜得着想说的是甚么,自家有这了个想头,另有六七分能成的掌控,宋敬堂想这些倒是绝没事理的。
归去的路跟来时普通,这回没有太子在前,车马走得极慢,宋荫堂来回照顾,宋敬堂几次想说些甚,都是伸开了口却说不出来,反是宋荫堂看出端倪来,问道:“二弟有甚要说?”
明月也不客气,没水就着,一袋子五只,把余下八只全吃洁净了,这才摸了肚皮:“半饱。”石桂忍不住笑起来,早晓得他吃不饱,就该带些鹅肉兔肉的包子来。
扎彩的花球风车拨浪鼓,另有卖扎鹞子的,一排七八只排开了,远远看畴昔,真像是燕子胡蝶飞在天上,宋荫堂侧头问一声:“大mm要哪一只?”
石桂想起他说要找爹,问他一声:“你爹可找着了?”
石桂眨眨眼儿,她没想到明月这个年纪了,怪道这半年长得如许快,本来没得吃,在通仙观上又一味的茹素,可贵打些山货祭祭五脏庙,这才既不蹿个头,又不长肉。
宋之湄才刚不在,宋荫堂便先问了她,宋之湄挑了一只凤凰的,余容泽芝挑了燕子胡蝶,问到叶文心,宋荫堂道:“那一只连着七八个的,上头缀着铃铛,放飞了还能作响。”
明月吱吱唔唔,石桂更加轻声欣喜他,内心感觉他实在不易,开口便道:“你才只□□岁,今后多的是日子找他,总能找着的。”
叶文心自来不爱这些,叶老太太爱佛爱道也不过是念念佛,这些个算是杂谈志怪,她不晓得,宋荫堂便说给她听,越是谈很多,越是发觉叶文心竟是真读了些书的。
叶文心这才回过神来,不知不觉已经许了宋荫堂好几本书,俱是她在扬州采集来的善本,外头传播不广,很多都是宋荫堂没看过的,按着年代分别,两个相互互换了书看。
明月饱后泛困,眼睛空茫茫的,半晌才道:“没有,哪这么轻易。”隔了这些年,连当年是哪个船队都不晓得了,说是遇着了水匪,江上这些年早已经没水匪了,他都不晓得要从哪儿问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