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缎子是过年的时候好叶文心赏下来的,石桂一贯觉着这个色彩太艳了,可料子倒是好好料子,叶文心的东西就少有不宝贵的,这会儿抖落出来一看,锦荔的神采就先变了。
石桂一看是她,更加给的多的:“风水还轮番转呢,人也得转着才是,妈妈辛苦,我这些东西沉手。”
东西都拿了,另有一只黄花狸,那只猫儿本就失了伴,见天的窝在房里头不出去,瞥见石桂清算东西,早早跳到箩儿里,石桂把全部箩儿摆到小箱子上头,抱起来一道带着说,就说是叶文心没来得及带走的猫,它脖子上还挂着金铃铛呢。
石桂抱了箱子,黄狸儿乖乖团起家子来,晓得是跟着走的,也不闹也不叫,一双圆眼睛乖乖看着石桂,石桂看看它:“你今后可得守端方,别叫人打了。”
石桂抿了嘴儿一笑,白日里她自个来,夜里就让石菊淡竹两个帮手,撒了头发,穿戴小衣,背对着窗户,便有人走过也瞧不清楚,石菊还惊奇,淡竹却点头:“还是你想得殷勤,那一个可不想着法的要抓你的错处。”
“那赶情好,这一块我也嫌多,你如果喜好我们一人做一身,恰好够三小我的。”石桂这句一说完,锦荔的鼻子都差点儿气歪了,她身上穿的用的天然都不差,比这料子还好的,家里却不舍得给她裁衣,瞥见石桂如许风雅,倒肉疼起来,扭头回身就走了。
经文绣好了,叶氏的身子也好了大半,一家子定下日子去圆妙观,石桂天然是跟车的,锦荔却也点着了,淡竹石菊两个反没能去。
葡萄自发在一艘要沉的船上,水都已经没到腰了,也顾不得能不能成,能抓着一根稻草总归比沉下去要好好很多:“如果能成,你要我如何谢你,都成!”
淡竹却哼了一声:“怎的,她还矜贵起来了,但是她先挑的事儿,端的把自个儿当女人了,美得她,要不是看着高家的,哪个给她脸呢。”
明月是个机警的,却不晓得能不能办事,石桂内心正忐忑,不料这天下掉下好动静来,春燕看她坐着不动,点点她:“如何,还不从速的,太太有差事交给你呢。”
明纱金线自有人送到石桂房里,地藏经翻出来,石桂细心看一回,有求当代的,也有求来生的,拿这个去问了叶氏,叶氏在帘子里头久久不出声,半晌才道:“此生再求也是无用了,替她求个来生罢。”
锦荔看了鼻孔里出气“哧”了一声,淡竹气得立时要翻脸,才要反口,眼儿一扫,见着一匹小团菊斑纹样的绸缎料子,立时有了主张,放下书册,假装替石桂理衣裳。
石桂一面笑一面进屋,摸了钥匙翻开门,玄月出去串门还没返来,石桂恰好趁她不在,把值钱的小箱子拿出来,上回空了一半儿,现在又是半满了,另有积在春燕那儿的月钱料子没拿,再加上叶文心给的银子,回了乡,秋娘跟石头都能过上好日子了。
淡竹长叹出一口气来:“可算有人懂我了,你这么个软面团的性子,如果没我,还不叫她活吞了去。”
春燕早早等着她:“你拿一张你写的字儿给太太看看,既是跟表女人学的,就该像表女人,你绣上一幅地藏经,去东寺化了,也算是替舅太太祈褔了,太太身子不济,这才把事儿交给你。”
没一会儿正院听差的婆子来了,见着石桂满面是笑,能从幽篁里再调回正院去,这丫头便了不得,满面赔了笑,一口一句的女人,石桂也不吝啬,抓了几十钱:“给妈妈吃茶,劳烦妈妈还这一趟。”
得了这桩差事,石桂几近闭门不出,淡竹石菊两个替她送饭,先铺在桌上把经文钞缮上去,留个浅浅的底,再往里头填上金线,用了三尺来长的透纱,石桂一针都不敢草率,头低得久了,眼睛便发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