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兰皱皱眉头:“那是太太叮咛的事儿,同她有甚么相干,上回给你的袜子,你可做好好了?”玉兰是管着叶氏衣裳的,锦荔却半点也拿不出来,想让她出头都不成,一双袜子做了半个月,拿出来一瞧针脚粗得底子送不到上头去。锦荔脸儿一红,又拆了重做,倒没工夫再去挑石桂的不是。
石桂烹了茶奉上去,给几位一人奉上一杯,老太太大哥了精力不济,这会儿喝了一口俨茶吊精力,这才感觉胸中受用,两句话就把事儿定了下来:“也不拘是哪个了,调开了就是,你办罢。”
她拎着铜壶渐渐悠悠往殿后去,才转个弯,就瞥见明月支棱着个腿儿,倚着墙抱了手,笑眯眯的等着她,石桂怕他露馅,从速点头,还装模作样的问一声:“小徒弟厨房可另有热水?”
郑婆子气得头顶都要冒烟,对着葡萄道:“这是甚么话,你属相不好?你这属相再好不过了!”跟着去一趟圆妙观,就把差事给丢了,说是跟钱姨娘属相相冲,这下子可好,郑婆子家里多了一个吃干饭的,她如何不气。
“要个甚的报酬,他这会儿哼哼着唱戏呢。”孙师兄人懒成那样儿,也还肯为着听戏进城去,算是半个票友,醒都已经醒了,干脆就往茶馆去,听一段《救风尘》,再叫一碟子梅豆配茶。
调开一个丫头,又不是木香,还真没甚么打紧的,叶氏点了头,葡萄就算是出了远翠阁,她身子摇摆,眼中含泪,别个还都当她是不舍旧主,只要石桂晓得她这是欢乐。
回了宋家,石桂就替葡萄理东西卷铺盖,这事儿能成,也是因着老太太底子就不在乎钱姨娘,钱姨娘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,老太太叮咛了,她就只要照办的。
木香出去叹一声:“也是你的时运罢,我们处了这些日子,这个给你作个念想。”说着给了她一对金灯笼的耳垫子,葡萄谢过了,把东西理得干清干净,一个抱着铺盖卷一个抱着箱子,两小我渐渐今后巷子去。
说着笑嘻嘻跑远了,石桂“扑哧”笑出一声来,等水开了拎归去,事情已经成了定局,一时没有地儿安排葡萄,要把她先挪出院子去。
软饭还想硬吃,天底下再没有如许的事理,她笑一声:“姑太太这说的那里话,如何也得生下十个八个的小孙孙,才是多子多福,这才气放心呢。”
这些都是明着办的,暗里头还给儿子上了香,对着儿子的遗像承诺,本来没叫他如愿的,现在都让孙子如愿,让他在幽冥当中放心。
这桩事老太太是最上心不过的,她冒充叫了叶氏过来:“现在院里也没单门独户的好调给荫堂了,依着我看幽篁里就很好,种着那很多竹子,这才是读书人该住的处所。”
好歹老是一桩差事,虽看院子的,活儿却安逸,便是革掉些月钱,总也好过见天呆在家里看郑婆子的神采。
屋子里头一时温馨下来,赵三太太都不必抬眼,坐在屋里头就能晓得这番机锋,内心非常看不上甘氏,她来了这么大半个月,算是把宋家这一家子摸透了,大房攀亲是良配,这二房连平常当个亲戚都尴尬。
石桂闭了嘴儿,葡萄却笑一笑:“乳母急甚呢,我才出来,挂着号的,总也得缓缓,才好去疏浚。”她再不想去宋荫堂那儿,好轻易出来了,不如寻个清净些的处所,她想着石桂调到了正院,便道:“幽篁里可不就少了一个丫头,能不能,把我给填出来?”
赵三太太说这话便不讨人腻烦,跟着又道:“天下当娘的,都是一样的想头,我也想着家里两个小的能从速结婚,我这一半的心也就放下了。”
春燕自来最看不过的就是钱姨娘,本来有多好,这会儿就有多讨厌她,她院子里少了人,还得挑人补出来,想一回便道:“既是看院子也成,就调到幽篁里去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