货郎咧嘴笑了起来:“是我娘子绣的,这长命缕也是她编的。”石桂本来倒没想买,目睹得那货担子底下留了一朵绢花芍药,碗大的一朵,同担子上旁的东西相较,一看就晓得是价贵的,抿了嘴儿一笑,挑了一色长命缕,又拿了个绣花荷包。
锦荔还当着人笑话了石桂一回:“你这么追求着返来,倒不如安安生生留着。”她说得刺耳,石桂却全不当一回事,本来她就没想着要往宋荫堂跟前凑。
她们都买了,货郎便笑眉笑眼的把一箩儿豆娘送到石桂面前:“两位都有了,女人也买一个罢。”
也不急着拿托盘,反捡了只肉粽子,自个儿那一只也只剥了一半,给石桂的却把粽子叶都剥了个洁净,递给她道:“你吃罢。”
一个提了食盒,一个抱着绣箩,说谈笑笑要正往门外走,劈面碰上了锦荔,她眉头一蹙,顺手就把手里的托盒递给石桂:“你往至乐斋跑一趟,这一份是给堂少爷的,家里还等我用饭呢。”
这清楚就是她的差事,石桂今儿轮休,这才想着要逛园子,点心碟子都分装好了,恰好锦荔递了东西甩手走人,家里人说的天然是高升家的,说完了昂着头走了,气得淡竹从鼻子里头“哧”出一声来。
一个买的好了,另一个瞧见也出去买来,费上十几文钱,大师喜乐,节里都有赏,大家手里都有钱,哪一家子后门不开,还得被货郎小贩骂一声鄙吝鬼。
石桂眨眨眼儿,厨房里送到宋勉这里的粽子还真是不一样的,上房的丫头们都是小肚肠,拳头大的一只哪能吃得了,便都裹得尖尖的,里头肉馅足了,这些小姑奶奶们也吃不了这很多米。
除了卖豆娘,担子还各色配了药的五毒香包,货郞看她们买的多,翻开香包给她们瞧:“里头都是好药材,配上身上避暑呢。”
淡竹噘了嘴儿不甘心,内心把锦荔骂上十来回,石桂推一推她道:“你们俩先去园子里甲等我,把吃食带了去,我立时就来寻你们。”
石桂才想到玄月,石菊就悄悄咳嗽一声,原是林荫道那头有人过来,不是旁个倒是宋之湄,背面跟着水晶白露,一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子。
“我晓得你没那些个想头,你要真有,我们也好不成。”淡竹把头挨在石桂肩上:“你且不晓得,春燕姐姐要把玉兰姐姐调到大少爷屋子里去。”
“这是太太叮咛的差事,给的还是堂少爷,她敢这么塞过来,就是打量我们不敢呢,就算春燕姐姐要罚,也是我们一道挨罚。”石桂安抚住淡竹,淡竹也晓得她说的有理,可凭白替锦荔跑腿,内心如何也不得劲。
一样是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样样都有,淡竹拿起来看一回,道:“这活计倒好,一个荷包得几个钱?”
石桂石菊头挨着头笑,淡竹也不过气上一句,肚里也不晓得如何就藏了这很多事,眼看着一个畴昔,连人家八辈儿祖宗都能说上来,又推一把石桂:“你可晓得,现在你干姐姐那块地儿可成了宝地了。”
她现在再不是小丫头打扮了,人比旧年高了几寸,一条撒花绿裙子,腰间缠着桃花红的腰带,虽还梳着双丫,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,这么一笑,宋勉又想起上回看她光着脚,脸上越加烧红:“那你从速去罢,别叫她们等你。”
玉兰针线活计最好,叶氏把她派到宋荫堂那儿去管着针线衣裳,那也是该当的,可淡竹这么弯弯绕绕,石桂却“扑哧”一笑:“你又晓得了,见天这很多心机。”
宋勉抬眼的工夫也瞥见了石桂,冲她一笑:“今儿又轮着你跑腿了?”回回节里都是她,想必是个好调派的,上回又见她乳母打她,虽是见天把笑挂在脸上的,只怕院里也是受人欺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