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一年里头也不晓得要往宋家送多少东西,再加上皇后娘娘定时按节总要赐些应时适时的东西,一对儿细纱宫灯,本来就是个玩意儿,东西的式样虽古怪些,也不是甚个出奇的事。
这么一对宫灯一送,搅乱了宋家这一池子水,先时太子问话,举家皆惊,甘氏病着,宋老太太把她叫了来,问她可晓得女儿干的功德,甘氏已经为着女儿撞破了头,那里还经得吓,老太太一见她不知,拄着拐杖直捶地:“她这是要把一家子都折腾死了才算完!”
石桂谢过她,躲在屋里更不出门,连书也懒得看,拿起针来扎两下,便又丢开了,淡竹少见她这懒怠模样,只当她身子未好,葡萄听着信儿带了半个三白西瓜来,拉了石桂就道:“如何也不叫人报信给我。”
宋老太爷肯扶他一把,也是因着贰心底无怨气,孝道是该当应分的,触怒了老太太,要罚他就认罚,只不能眼看着母亲受罚,当儿子也得跟着一并接受。
这两家不料另有如许的功德落到头上,偷灯油哪比得上看田庄,总归女儿跟着女人,还会没个好?这个庄子只怕就是宋之湄的嫁奁了,他们先去,等女儿当上了管事娘子,另有甚可愁的。
一等丫头还没挑出来,宋荫堂这一贯又常住在宋老太爷的书斋里,屋里满是几个小丫头子作主,一回二回还守着端方,待晓得宋荫堂对人驯良,桌上点心吃了便吃了,他再不计算这个,便有吃有拿,葡萄拿了半个西瓜出来,也没人说上一句。
“大少爷还送了个羊角灯给二少爷,说这个亮堂又不晃眼,比纱罩的好使多了。”葡萄一面说一面见石桂眼馋西瓜,把挖出来的西瓜盛在碗里,捣出汁来给石桂喝了一勺。
又是摸她的额头又是摸她的手腕,看她身上不烫了,这才松口气,把细盐撒在西瓜上,挖出当中那一块瓤来给她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