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蹙了眉头：“大女人说了甚么？”
齐嬷嬷到底是拿人财帛，还想着安安稳稳过一年，今后还能有人家请了她归去教端方，细心考虑一回，若真肯送她进宫，一早也不会报免选了。
等宋之湄再问的时候，便笑眯眯的答一声：“女人如许的才是真有福分的，秀女们再金尊玉贵也一样得刻苦头，便得是那有福的，才不遭这份罪。”
本来进宫两个字在宋之湄的眼里已经镶了金边，这会儿又是她心上头一等的大事，齐嬷嬷再是不露陈迹，也没能逃过她的耳朵去，当着齐嬷嬷的面未曾说甚么，内心却把她当作是老太太请了来软刀子捅人的。
甘氏求之不得，挨到齐嬷嬷身边：“我只这一个女儿，她就是我的眼睛珠子，姑姑有甚么话再别瞒我，我天然晓得姑姑是为着她好的。”
这回中秋，按着排行宋荫堂说完以后该轮着她的，她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，对着碗碟干瞪眼睛，迷迷蒙蒙也不晓得是出甚么神，眼睛盯在花灯上，座中说的甚么半句也没进耳朵去。
齐嬷嬷把本来排的课都按在背面，用饭喝水站坐都是次一等的，内心不明白，甚都学不会，宋之湄各式不耐烦，齐嬷嬷便捡些前朝旧事说给她听，宫墙里的砖可不是那么轻易踩的。
她昂首怔怔望着阿谁小寺人，眼睛木木的，耳朵里炸雷似的响着芍药灯，她跟太子相遇的处所可不就是陈家的芍药圃，时节不对，太子还感慨一声，说如果花时该是姹紫嫣红，手里抚着一片叶，说了一句“何曾羡牡丹”。
病上两日，说要辞馆，既住在西院里，她病了，自是甘氏来摒挡，一露去意，甘氏立时晓得怕是女儿说漏了甚么，她身边谁也希冀不上，宋望海自不必说，儿子又远在天涯，只要一个银凤，还能有些主张，也到底派不上大用处，如果齐嬷嬷再走了，女儿更不能好了。
响锣不必重锤，齐嬷嬷带了这很多年的小宫人，眼儿一扫就晓得哪个故意哪个压根没开窍，这一个非论本来好不好，现在都不敢沾手了。
甘氏把话在肚里滚过三回，这才开口：“姑姑好将养就是，端方也不急在这一二日的，陈家才送了帖子来，请她过府去赴宴，我连这个都替她回了，好叫她一门心机跟着姑姑学端方的。”还感觉这番话说的不圆，又再加上一句：“她这些日子好歹静下心来了，如许的琐事也别奉告她了，免得她又燥起来。”
宋之湄那里想听这个，绕着十七八个弯儿再问起来，齐嬷嬷便给她细细分辩，人都是现成的，一个太子妃一个藩王妃，两个还都是宋之湄的熟谙的，阔别父母不说，家里人还断了宦途，宋之湄
石桂哧的一下笑出声来，石菊也抿抿嘴唇，两个对看一眼儿，淡竹还鼓鼓嘴儿：“莫非不是，大女人本来便待我们不客气些，对老太太太太可再不是那付模样，前些日子那番张狂，不是魇着了又是甚么？”
齐嬷嬷是才刚放出宫来的，进了奉侍所，还是管带姑姑，听宋之湄这么问了，一回当她是猎奇，二回再问内心就有些明白，却悄悄讶异，这位女人竟还是个心大的，宋家请了她来，只怕打的就是这个主张。
齐嬷嬷一听连陈家的帖子都给回了，晓得宋家从上到下，发痴的就只要那位大女人，心头略定，甘氏只差剖心掏肺，把就盼着女儿能回籍去，老诚恳实嫁人生子的话在舌头上转了三四回。
太子的犒赏，特许了宋老太爷宋老太太不必跪，余下的都跪在地上接赏，宋之湄身子颤抖，可再抖，身子也跪正了，闻声太子赏下宫灯来，她便浑身一怔，到小寺人说完，把月饼递给宋老太爷的时候，她才听清楚太子送来了一对儿芍药花的宫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