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老太爷身子一不好,家里立时就清净下来,院里再无别事,门上帖子倒是一叠叠的送出去,老太爷既告病,等闲也无人来。
石桂吃不下咽不进,人都怔了,石菊还当是暑气没过,她还热得难受,盛了自家那碗汤给她吃:“这是如何了,秋老虎都要过了,你还吃不下?脸盘都尖了。”
捏一捏明月阿谁荷包,两端随便拉扯起来,马草率虎打了个结,石桂拆开一看,荷包里装的还是那张银票,里头另有一张黄纸,上头草草写了四个字“好好收着”。
老太太看看叶氏,本来就瘦得伶仃,连生了两回病,更加肥胖,这会儿已经穿起秋衣来了,连老太太还未曾穿上夹的,她身上就已经披了披帛,领口还戴了一纱巾,怕着了风,又再抱病。
叶氏在金陵城里头寒暄的就只要纪夫人,从她嘴里再没闻声一个切磋的词儿,再有一名便是吴夫人,吴夫人是半点都不在乎,自家浑身脏水洗不洁净,又如何会来计算别人,可叶氏坐在她身边,老是格格不入,倒不如不出去寒暄。
似是仓促间扯了一张写黄符用的纸,说是纸条就是个角落,狗啃似的整齐不齐,石桂一看便知,给了她的东西,就不想再拿归去。
那半船菊花浩浩大荡上了路,宫里的重阳宴,贤人略坐一坐便起了身,留下太子陪着皇后,把安康公主带着去逛花圃子了。
院里头的丫头都晓得,春燕说是说搭手,今后这帐就得从石桂手里走了,她这会儿还是三等,到得春季就要升,把玉兰留下来的空缺弥补上,都同她道贺,道完了喜又让她作东道。
贤人说是这么说的,可儿子想着要贡献父母,内心如何不欢畅,何况这个儿子还是他打小就经心教养的,现在又委曲了他,虽怒斥过一回,却赏了银子缎子下去,光这些还罢了,随船送去的另有御花圃里头开得最好的两盆菊花。
睿王从丰台特选了些万龄菊黄金带白玉团的菊花盆景送来金陵,添在皇后宫中道贺重阳,贤人下了怒斥的口谕,说他初到藩地,先花操心机在这些芝麻琐事上头,更该尽早同府州司使领受藩地政务才是。
石菊差点儿笑出声来,她天然明月石桂对明月还真没“那种”情分,要有也是因着她自个儿也是山长水远来了金陵,明月孤儿一个还跑了那么老远的路,这才待他好些。
宋之湄病了一场,耳朵里听着甘氏说话,嘴上却不该她,隔得好一会儿才木木承诺了一声,甘氏抚了女儿脸颊,有泪也只得往肚里头咽,只盼着她回转过来,哪晓得她内心还想着陈家的芍药圃。
锦荔跟在繁杏身后跑进跑出,高升家的又替她出这很多力,哪晓得竟还被石桂挤了下去,气得归去就要砸算盘,只当石桂用了手腕,她连策画珠子都没摸过。
叶氏手上一颤,跟着垂下视线,她无处排解,婆母不肯相帮,儿子又不便细说,宋荫堂每一问起,叶氏的担忧就再加三分,这回既然说破,便晓得叶文心是势需求留在扬州了。
太子跟着又补上了半船花,不但是花,贤人那信里是如何写的,他也比着写了一封差未几的,看着是哥哥教诲弟弟,如何品都不是普通滋味。
病情反几次复不见好,东西两院都煎着药,叶氏把新浸的合欢酒都吃尽了,肉痛症反更加短长起来,宋荫堂在家时便亲身替她煎药,却久不见好,宋家趁着这桩事,把重阳节九皇会全都推了个洁净。
“娘”,气若游丝:“我这辈子,就没端庄对得起过谁,嫂嫂若不是为着我,也不会跟哥哥离心,只要这点骨肉,我如果护不住,便是死了,也没脸孔去见她。”
甘氏不敢再让她胡思乱想,拉了她的手:“你既晓得那上头画的是芍药,就歇了这心机,等过两年,事情淡了,娘陪你一道归去。”嫁不嫁人还是另说,却不能再在这金陵城里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