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家被亲爹后娘卖了的,内心还止不住哀思,更别提石桂是一意想着要回家去的,她爹还千里迢迢的跑船来看她。
石桂胸膛起伏,再不肯认锦荔说的是真,可她真是真说了谎话,那里还会有这付对劲的神采,石桂脑袋里头炸了锅,懵懵退后一步,石头爹没来,故乡又发了大水,两桩事在她脑筋里撞,胸口闷着透不过气来。
石桂自八月比及玄月,连个信都没送返来,内心正忐忑,夜里睡在床上,也不是没想过家里出了事,却回回都欣喜本身,必是有事迟误了,冷不丁闻声锦荔说这话,内心如何不急,上前一把抓着她的肩:“你说明白,甚么处所发大水了?”
秋老虎的余威还没畴昔,石桂身上还穿戴单衫,清楚是午后太阳正大的时节,恰好出了一身盗汗,淡竹拉拉她的手,掌心上一片光滑,又是替她拍背又是替她顺气儿,听了个半半截:“她必是胡说的,若真有灾,我们怎会不知。”
甘氏一昏畴昔,西院里的事儿只得落到宋之湄身上,她躺上床上不说不动多少天,闻声父亲哥哥赶上大水存亡不知,母亲得信昏了畴昔,撑动手坐起来,日日就只肯喝些甜水,身上哪有力量,人一歪就要倒下去,小巧秋月两个扶了她:“大女人保重,现在就指着大女人拿主张了。”
宋之湄头昏脑涨,强撑起精力:“给娘去请个大夫来,再知会伯祖母一声。”说着一阵阵发晕,却也晓得此时晕不得,咬一咬舌尖:“去给我盛粥汤来。”
宋之湄连喝了两盏蜜水人才醒过神来,指了秋月去东院问信,挣扎着坐起来去看母亲,甘氏面如死灰,儿子不明存亡,娘家也还不知活下几个,女儿又躺在床上,宋之湄伸手摸摸甘氏的脸,看她衣衿上还沾着点点血渍,白了脸盘:“叫两房家人,回籍看看。”
先两天还瞒着,只要宋老太爷宋老太太晓得,等外头都传出来了,甘氏天然晓得了,叶氏请了太医替甘氏看症,有了这桩事,宋之湄竟一天比一天有生机了,如果父亲兄长都没了,母切身边就只要她一个了。
石桂连着两日乞假,也不归去郑婆子那儿,只怔怔躺在床上,既不肯吃也不肯喝,石菊没法,只得去请葡萄,不请倒好,一请更糟糕。
“两日没吃了,我们实是劝不得了,我……”石菊还想说两句歉疚的话,葡萄已经抹了泪,把这阵悲意忍畴昔,倒还能走能动,拉了石菊不时抽泣一声:“我,我去瞧瞧她。”
锦荔天然不怕春燕,可看石桂如许,倒有些惊骇了,咽了唾沫往回走,再不敢大声,石桂也不晓得自个儿踩在哪块地上,腿脚发软,身子发虚,眼睛盯着淡竹,想问问她,却又不敢开口。
石菊领了甜汤返来,一进屋门就瞥见石桂坐在椅子上颤栗,蹙了眉头:“这是如何了?”淡竹摇点头:“我不知是如何了,锦荔那小蹄子满口胡说,说甚个发了大水。”
掌灯的时候春燕过来看了一回,石桂还躺在床上不说不动,淡竹石菊陪着她,一个字都不敢说,还是春燕出去了,拉了她的手叹一声:“吉人自有天相,便是菩萨看着你们母女情深,也要求你爹娘的。”
她越是不哭,淡竹就越是惊骇,搂了她道:“你别怕,还不晓得是真是假呢。”这事儿只要问过春燕,自知真假,可她那里敢问,出了一头汗,石菊掏了绢子给她抹了,跟淡竹两个干瞪眼儿,现下又得怎办?
甘氏得着信,一口淤血“哇”一声吐了出来,眼儿一番昏了畴昔,宋望海也还罢了,宋敬堂跟她娘家父母兄长全都在甜水镇上,镇子一淹家里可不全没了。
这话不过沾沾嘴皮子,石桂本来是不会信的,这会儿却恨不得春燕说的就是真,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宝塔,那石头跟秋娘救了她,天然也会安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