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家的帐目全数查证用半年多,自冬又到春,帐查完了,叶家这些年得来的钱,自家余下三成,七成缴给了颜连章。
儿子跑了大半年,也没能跑出个以是然来,她便拉了宋荫堂道:“你不必再驰驱了。”宋荫堂岂会不知母亲情意,可又晓得没个成果叶氏是不会放心的,叶益清她不在乎,可叶文心跟叶文澜她倒是放在心上的。
三个合计一回,到底说不明白贤人究竟想不想提审颜连章,如果上了折子,一传阅可不都瞥见了,贤人如果不想提审,他们就是捅了马蜂窝,这官难当。
年青的站了出来,大哥的便也感喟:“我们三个能相差几岁,一根绳索上绑着的蚂蚱,一个好了,三个都好,一个不好,三个一齐受罚,推委不洁净的。”
帐目是对的,一笔笔也核得上,可线到了颜连章这儿就断了,虽说贤人下过旨意,案情严峻,该提审谁就提审谁,不过二品不必回报。
叶文澜这才肯吃,吃用过了,又再问石桂:“外头如何?”石桂只能点头,她也确不晓得,只晓得叶氏已经预备起银子来,替叶文澜叶文心疏浚。这时节再要钱的人也不敢收这个钱,等真定了罪,就更不能转圜了。
主审接了这案子,头发都白了一片,颜家是必洁净不了的,颜连章又滑不溜手,问他钱去了那边,他确是说钱在家里,再问他家里哪一处,他便笑呵呵道:“我兄长的书斋里。”
春燕念了一声佛,石桂把饺子送去给叶文澜,四层的食盒子,里头垫得满满铛铛的,两层分过来总有七八十只,没一会就吃了个洁净。
贤人下了旨意要细审,派来的人倒是案犯的半子,这事荒唐至极,把这三个弄得一头雾水,留是必得留的,扒了颜家的脸面,就是扒了皇后的脸面,皇后也还罢了,皇后另有三个儿子,贤人就只要这三个儿子,颜家板上钉钉就是天子的娘家了。
石桂把那本叶文心翻得卷了边的书给叶文澜:“少爷不必忧心,女人肯吃肯喝,比我上返来,人看着精力多了。”
义庄里头再不敢行如许的事,也怕冻着饿着死了难交差,这些女眷身子都弱,发下来的炭也能分得一点,一日按点另有热水送去。
叶氏的病一个夏季都不好,尹坤道替她烧了很多香念了百来卷经,她也没能好上些,虽没好,也没坏下去,好的时候还能往老太太院子里头走动走动。
这檀卷送到御案前,贤人捏着卷宗看了好久,夜里便歇在了养心殿,坤宁宫的小厨房,那天夜里例外熄了火,灶上预备着的点心,也散给了宫人寺人。
再看颜连章牢房是打扫过的,里头有桌有床有凳有椅,日日还要抉剔饭菜,对着几个狱卒更是老神在在,倒不像是在牢里,里看到里看到问案,主审已经到了,他还得拿乔,一时说膝盖肿涨,一时说肚里涨气,身子不适,择日再问。
可如果不提审,把这事报上去,贤人也一样会看帐,十年之利算出来,这三个咋了舌头半晌说不出话来,如果瞒下,由得贤人追询,这官一样到了头。
石桂厥后又跟着春燕却了几次义庄,人不能出来,东西也只能送到门边,回回都要央告,到年节里的时候,厨房裹了一匣子饺子送出来。
本想着关上三两月总能定夺了,哪晓得一下子关了大半年,总不能真让她们死在牢房里,何况这很多人要吃要喝,一屋子关着莫非马桶也不洗不成?
叶文澜十三岁了,还是还是少年模样,脸盘却瘦得尖削起来,见着石桂头一句便道:“我姐姐如何样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