猪肉下了茴香八角炖得酥烂,挑一块出来给菱角尝味儿,菱角要把肉给石桂送去,刘婆子笑眯眯:“去罢去罢,今后跟着她可有好处呢。”
菱角眨巴眼睛,感觉有理,把最后一点肉沫也吃了,奉告石桂夜里摊和饼子吃:“我把锅巴全留给你,泡了肉汤吃。”
等高甲吃饱喝足,卸下车上的米面粗布,石桂便捏着一枝条记帐,腰上还挂了一把小算盘,一看就是无能的,一面捡点着造册,一面同高甲说定了再买些各色丝绳返来。
高甲等着面上来,刘婆子替他面里头打了两个蛋,又切了小菜,另有一只炖猪脚,自叶文心来了,一家子吃用好了很多,刘婆待她们也更加恭敬细心,目睹着石桂拿了一罐头蟹酱来,高甲就耳根直泛红,刘婆子另有甚没见过的,端了小菜往桌上一搁,眼儿一转,悄悄笑得一声。
一并送来的还是书册,石桂记取布匹,叶文心动手翻了书,俱是她畴前就爱看的,捏了书册抿出一个笑来:“是不是你列了书票据?”
天然是听了刘婆子说的,刘婆子一起送出去,返来看着石桂捡点东西,觑着她倒有些不敢说,还把话咽了返来,往厨房里捡点粮油,点点女儿的鼻头:“我们今儿夜里吃烧猪肉。”
石桂提了钱串儿:“这些个店家就没抽成?”
统共二十只结实,竟也有半吊钱,拿红绳索串了,提在手里沉甸甸的,石桂喜笑容开,她一笑,高甲也跟着笑起来。
这些书是宋荫堂动手办的,宋老太太不准他常出门,就是怕他往庄子上来,见着叶文心,两个再扯出些甚么来,本来未曾有过,现在也还是没有的好。
石桂笑一回:“我总归无事做,手上闲着也是闲着。”同他友情不深,赎身的话在他跟前也不必提,高甲也知石桂未曾说实话,也不再言情,捏了石桂写给他的纸,再未曾想她的字写得如许好。
石桂笑一笑,为防着刘婆子再张口胡扯,非论被谁闻声都不免肇事,干脆道:“我本来跟着太太,我的婚事就是太太作主的,现在我跟着女人,我的婚事天然就由着女人作主了。”
跟着郑婆子学到很多,泡玉兰片熬花酱都成,石桂还雇了两个娃儿,替她去收桂花,制成小珠儿挂在结实底下,如许一个便又得贵上一二文。
叶文心三两笔就画了一丛兰花出来,连纱都是现成的,素纱拿出来打样绣花再做成座屏,花的工夫虽多,可这么一个东西,就值得几两银子,如果木料用的好,还能更贵些。
“可不能胡说,他不过来送东西,我又托了他卖结绳,这才多说两句话,要真这么着,你今后是不是要嫁给货郎?”石桂打趣她一句,菱角吐吐舌头,货郎的博浪鼓儿一响,她就跳了起,身上清楚没几外钱,便饶一饶饴糖也是好的。
“我可没这神通,女人先来瞧瞧这个。”把那半吊钱一提起来,叶文心快速笑开了,她再没想过真能赚这些:“如何有这很多,你不是说最多百来文了?”
两个在树荫里站得会儿都是一身的汗,数着日子就要进八月了,石桂内心忐忑,宋勉回籍科考,八月里就要了局了,也不晓得能不能探听得着秋娘的动静。
高甲面孔涨得通红,半天赋憋出一句:“别瞎扯。”三个字就出了一身汗,几个伴计还啧啧出声,挑了那双鱼的结实看那尾巴用了三四种色彩的丝绦,当真跟活鱼似的,捏起来一看:“技术真是巧,高大哥真是有福分,如许的小娘子,必是生得不丑的。”
石桂先还欢乐,掉队一想数量不对,刘婆子替她卖帕子,也还得抽个头呢,何况是往店里头寄卖,哪一家不得抽大头,能余下一半来都算刻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