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勉不疑有它,近乡情更怯,一时也松得一口气,怕见了她张不开嘴,连本来骗了她都不敢认,只说一家子活不下去,投奔她爹去了,可这行船的,哪有个投奔一说。
族里的族长来请,宋勉原想推了不去,可宋敬堂要去,不但去了,还冒了个三岁孩子出来,说是水患里头救的,认作了义子,算是一项义举,是报到州府当中得了表扬的。
秋娘这回却不哭了,抱了儿子回娘家去,娘家虽不在一个村里,也是一样受了灾的,哥哥肯赡养她,嫂嫂如何能肯,哥哥家里另有几张嘴等着用饭,上回蝗灾就没伸手,这回更伸不到手了。
俞婆子哭着认了错,她是婆婆,村里又有这很多和稀泥的,反面稀泥也没体例,便是安然时节也没人肯出这个主张,主持公道说得轻易,谁家说了谁家就得管,哪家还不足粮能多照顾一口人?
俞婆子一听儿子发了,喜得合不拢嘴,手上这点子余钱,田是耕作不起了,屋子也没了,除了去找一找儿子,两个女人就想不到旁的前程,就这么带着孩子上了路。
秋娘的嫂嫂是个活夜叉,虽不能布施,到底还替小姑说了两句话:“你一味发软有甚么用?连你的孩子都护不住,那一个是抱来的,这一个老是亲生的,这老虔婆哼哼唧唧躺在床上,你便是一枕头捂死了她,哪个替她伐鼓去?”
跟着便是知县请吃席面,里头有个宋敬堂在,宋勉便不是配角,只作个烘托,吃上一轮酒,奉上些薄仪,还回金陵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