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得久了,身上带着薄荷香,夏季里闻着爽民气神,明月那里晓得这个,他连肥皂都不消,跟着从戎的混,早就把本来那些奉养三清的端方扔到了脑后,九戒五戒能记取的没几句了,沐浴干净倒还在,通仙观里管得不严,孙师兄倒是个讲究的瘦子,不洗漱过不准他进门。
伸头瞥见了,干脆坐着等一等,眼睛瞥见明月立在石桂身边,不住谈笑,石桂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,走到门边了,刘婆子欢欢乐喜迎出来,远远瞥见明月,拿小碟儿挟了酱菜出来,递给明月尝一尝:“烦军爷动动舌头,这味儿可淡了?”
在虎帐里沐浴就是沾沾水,好歹是冲过一回的,夏季里太热,早上出操以后一回,晚间农忙返来又冲一回,味儿倒也不算难闻,要说香还差着十万八千里。
石桂说得嘴巴都干了,这才发觉明月半句都没听出来,无法笑得一声,明月却回过神来:“就你说的那样。”
她比叶文心动的多,每天归去一身汗,不沐浴受不住,本来在宋家也非得绞了巾子掠过,得了闲就往郑家去,旁的不说,只要一样好处,买了个浴桶在,自家烧了水,关上门就能沐浴了。
明月本来没想过,现在想一想感觉那真是不错,想上一回,心境倒平复了,不必再拿篮子挡着,一只手撑在头后,慢悠悠迈着步子,颠末松树林还上树摸了几个松果松仁下来。
明月一起送她,从营门边一向送到山上,又从山上一向送到宋家门口,石桂谈笑晏晏,脸上泛着光,喜子肯给她一只鸡翅膀,渐渐就能认下姐姐,到时候她也放了良,姐弟两个一道度日,再找到秋娘石头,一家人就齐备了。
石桂种了薄荷,摘些薄荷叶子在水里揉开了,泡出味儿来用这个沐浴,她最怕热不过,拿这个洗了耳后身上都是清冷的,洗头的时候还拿这个揉头发,揉到头皮发凉,才是真的利落。
不必高甲细问,刘婆子便一句一句全说了,说石桂家里遭了灾,弟弟跟娘出来找爹竟受了恶人骗,把母子都卖掉了,喜子高运,跟着驻军来了这地儿,偏巧又偷了她的瓜,这才赶上了。
明月一下子怔住了,红着脸吱吱唔唔,把好口舌全扔到一边,一句都应不出来,看着石桂干瞪眼儿,喜好天然是喜好她这模样的的。他看这丫头,几年不见竟又出挑了,还想着几年前孙师兄的话,内心如何也不信,哪怕她是水里的玉轮呢,拿个盆还能捞不出来?
石桂问的是他喜好甚么样的屋子,晓得他今后有地步,内心松一口气儿,总算有了安身立命的底子,要盖屋子就得挑处所,她说了一通,屋前有水屋后有树,绕一圈篱笆院墙种上竹子,再种些花树,玉兰也好,银杏也好,屋里架个长桌子,起三间屋,主屋书屋再有个厨房,架起葡萄架,养点儿活鱼种些兰草,如果她能盖屋子了,就要按着这个来盖。
“高家小哥你说但是,这都是菩萨指导的,要不然如何能兜上那么大的一个圈儿,竟还能碰上呢,菩萨自有论道的。”一面说一面念了一声佛,刘婆子坚信不疑,还供了观音菩萨像,每天暗香不竭。
郑婆子那会儿说她费船脚柴,石桂一样不肯理睬她,郑婆子还说她是个穷讲究的,哪个丫头也没她洗得如许勤奋。
刘婆子眼儿来回一梭,掖了手儿笑,一边一个还真是奇闻,内心觉着明月生得好,又想着高管事的儿子如何是平常军户可比,再往明月紧巴巴的上身一看,又想着还是有力量的男人好些,花花心机翻了一肚皮,高甲当着明月的面更加说不出话来,把包袄往石桂手上一塞:“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