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荫堂站在宋思远的画像前久久盯住不动,老太爷画了大代价,请人画了一幅郑笔,白脸长眉,一双眼睛仿佛还在闪光,嘴角含着笑意,他还是头一回点起灯来看得这么细心,仔细心细盯住画的一角,宋思远的手里拿的清楚是个莲蓬,只露了一点绿影子,画得极不起眼。
宋荫堂立在画影面前站了很久,取了线香给宋思远点上,身上被水渗入了,衣裳的水滴落下来,湿了一片青砖,那烟环绕起来,恍惚了宋思远的脸,只那一双笑眼还透过烟,看着他。
宋荫堂对着肖似母亲的表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张一张伸,似是要握牢她,到底蜷起了手指,反是叶文心上前一步,两只手紧紧的握住他。
老太太心知这桩事怕是瞒不住了,却不晓得宋荫堂都闻声了甚么,又是哪一个奉告他的,着人叫了小厮来,问大少爷去了哪儿,小厮却点头说一早上他自个儿出去的,不晓得去了哪儿。
叶文心在院里头守着,石桂捧了小茶托来,依着叶文心说的,泡了一杯茉莉花蜜,多搁了蜜,想是让他喝点甜的,内心头能好受一些。
一头扎进雨里,隔着雨幕叶文心闻声石桂一声惊呼,宋荫堂已经出了门,冒雨归去了,信没带走,信底下压的那只玫瑰鸳鸯佩他也没带走。
叶文心实在是晓得些事的,祖母还活着的时候,便非常不待见爹爹,轮作寿都不肯他来膜拜,可对母亲倒是极喜好的,祖母把她带到七八岁大,母亲奉养祖母,就跟姑姑奉养着宋老太太普通,她就住在阁房里,她们只要谈起姑姑,老是有叹不完的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