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文心走上前去拉了弟弟的手,姐弟两个好轻易相见,叶文澜长高了很多,脸也有了棱角,分开金陵的时候还显得肥胖,又一向病着,这回再相见,瘦还是瘦的,却高了很多,看人也沉稳了,姐弟两个好久不见,自有话说,指了个老妇人带着石桂几个收笼箱子。
夜晚带来些野花香,分明白日里还潮乎乎的,夜里竟清爽起来,石桂看着一天的星星,想起了明月,喜子一天恨不得念叨百来回,这会儿也不晓得明月在甚么处所。
不急着先分屋子,高升带着她又去看背面的园子,石桂一绕过门,面前便是一片开阔,因着阵势高,能瞥见脚下一片水田,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白烟。
高升确是把事儿办的标致,怪道老太爷放心把如许的事交给他办,石桂点点头,记在内心,等会子要把事儿奉告叶文心,到底是拖家带口的,这点数内心总该有。
在船上的时候倒头就睡,有屋子了反而睡不着,石桂趴在窗边吹了会风,这才关了窗躺到床上去,明儿还得跟着叶文心去拜访纪夫人,叶氏既留了信,就得上门一回,还不晓得叶氏那一大笔的资财,纪夫人是如何筹算的。
叶文心跟弟弟有话说,高升把这院里的一房人家领到石桂跟前:“这是朱寿一家子,统共五小我,一个看门,一个烧灶,儿子是守院的,平常跟着少爷出门去,女儿是使女,做些粗活计,朱老爹是看园的,背面另有个小菜园子,也种了些花,石桂女人前前后后跟着我看一回,等会儿再分拨屋子。”
高升笑一笑:“我原也是这么说的,可少爷喜好这儿,说是远看农家,近望城郭,我便依了。”高升说着又道:“女人是个能主事的,这儿另有一个小田庄,城里也有一处屋子,都有人看着,少爷也晓得处所,都是安妥人。”
西配房打扫是叶文澜特地看过的,在这儿自不复叶家当年繁华,却也是样样俱全,墙上还悬了琴,青瓷香炉笔架水盂样样都很多,满是叶文澜购置的,晓得叶文心要到了,特地又看过一回,这才点了头。
屋子在城郊,离得州里另有些路途,倒是进城更便利些,石桂跟宝芝说定了,摸了个小珠花给她,晓得这儿的女人个个都戴红绒花,似她这个年纪的戴绒花是有,带珠花便未几。
桌上鱼虾很多,口味也极平淡,倒合叶文心的吃口,只她跟叶文澜两个一道用饭,桌上却满是素食,嫩鱼虾子便进了秋娘几个口里,石桂一家子跟朱家一家也是分开吃的,相互说话都听不懂,只一个会说官话的还是朱家的儿子,又有很多东西要打理,干脆便分开吃。
屋里的家具太简朴了些,如何也得添置起来,总不能连个装衣裳的柜子都没有,喜子也得去读书,可这地儿的话都听不懂,要往那里读书?另有秋娘绿萼的摊子又得支在哪儿,还得去探听石头的下落,想了一会儿,蹙了眉头,干脆收起钱来,吹了灯翻开窗。
石桂闷头盖了被子,被子也是潮乎乎的,模恍惚糊的想着明儿要拿出去晒,床上盖的用的,总带着些湿气,枕在枕上,迷迷登登睡畴昔,夜里竟梦见了明月。
屋里点了艾条熏蚊子,一家子就站在屋外头,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,坐在小杌子上,秋娘一句话都没说,石桂却拉拉她的手,晓得她放下了半颗心道:“娘莫急,等我们安设下来,就去找爹。”
这儿算是个小山坡,圈出来个园子,建了几间明瓦房,进了一重门就是个小天井,天井当中挖了沟排水,穗州多雨,若不开个沟,水就积在屋子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