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娘绿萼也起来了,喜子闻声鸡叫就到院子里头打拳头,石桂捧了水盆往叶文心房里去,叶文心披了衣裳正梳头,瞥见石桂这么个打扮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才来了几个时候,你如何就改了打扮了?”
石桂起来打水,今儿要办的事很多,屋里大件的家具不齐备,小件的东西也都没有,她们也不成能带着脸盆浴桶来穗州,这些全都再买,屋里要添的都些记取,叫宝芝带着她进城一趟,先摸一摸处所,她爹是领导中人,总能晓得哪一家的东西又好又便宜。
宝芝听着便是眼睛一亮,晓得有买卖能做,却笑眯眯的不开口,把粉粿米肠摆上桌,又买了茶来,叶文心每样略尝了点儿,石桂却吃了满满一碗汤河粉,汤鲜粉滑,一碗不过五文钱,立时就吃了底。
她在别苑这些日子,早就听得风俗了,连带着叶文心也听风俗了,捂着脑袋坐起来,抻直了身子伸个懒腰,推开窗户,外头天还没亮透,只瞥见一只公鸡扑着翅膀跳到后院那棵大树的树枝上,踱了两步,神情活现的放嗓又叫一声。
石桂出巷子口,叶文心早已经等不及了,也不问纪夫人是个甚么回应,先拉了她道:“我们去看看女书院。”
阿珍也到后院来打水,石桂一家子是住在挨着后院的这一排屋子里,推开窗就瞥见阿珍拎着水桶送到大家房门边,瞥见石桂翻开窗,头发还没挽起来,冲她笑一笑。
烧鸡烧鸭子就当着铺子门口挂着,一个蒸屉叠着一个蒸屉,油煎的萝卜糕点,当街卖的粥粉鱼圆,各式百般的甜点心,看着秋娘直咋舌:“如何这甜的馅儿倒在外头,不裹在里头。”
这儿的人技术味道都好,真要在这儿支食摊子,倒不轻易了,她正入迷呢,宝芝点一点前头的坊:“那儿就是官家人住的。”
叶文心梳了头,换上一件白底绣小朵花菊的绸缎夹衣,底下一条茶青的裙子,预备着纪夫人要见她,石桂咬咬唇,也分歧她吞吐了,问道:“太太怕是没把这事儿奉告老太太,我们也就别让高管事晓得了。”
石桂摸摸辫子:“这多清爽,我本来就不耐烦梳头。”这倒是实话,石桂一向没学会如何给叶文心梳那些个繁复的发髻,一络一络的又要绕又要编,又得上压发扁簪,花式还不不异,梳甚么头就得用甚么发饰,她手上工致,恰好这个不肯花心机,向来都是丫头里边不爱打扮的。
石桂做了一早晨梦,迷迷蒙蒙乱纷繁的,先是梦见了明月送给她银锁,问她是不是现在不要了还是今后也不要了,跟着就是和他一起在山坡上,他说你想去,那就去。
街上有男有女,车马肩舆各有其道,宝芝晓得她们出来是买小物件的,便领着她们去了一间铺子,石桂问了价,挑捡着买了短柜,又买竹席浴桶,脸盆架子铜盆皂盒,这儿的镜子易得,比金陵城里买的还更便宜些,问了价还是太贵,一屋里买上巴掌大的那么一块。
这儿离城门不远,也不坐旱轿了,慢悠悠走着进了城,叶文心长到如许大,还是头一回靠着脚走这很多路,她却半点也不感觉累,早上天另有些凉,她在脖子里系了一条软纱巾,因着生得皮仔细白,动听处更胜石桂,两个手挽了手,守城门的兵丁不错眼的盯着瞧了一回。
外头晨雾未散,风吹在身上另有些凉,石桂罩上夹衣,翻开嫁妆,取了篦子正要梳头,忽的笑开来,这很多年好轻易学了牡丹头双螺髻,早上起来光是梳头都要花很多工夫,总归已经到了穗州了,昨儿在街上见着的都是梳了大辫子的女人,她也把乌溜溜的头发梳成一把,分红三股编成一条油光水亮的长辫子,垂在襟前,想一想又在上头缀了一朵红绒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