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花抻抻衣裳跟着珍珠畴昔,一起穿花拂柳,绕了泉水小桥,珍珠见她缩着脖子满面忐忑,却不来问她为着何事,侧脸儿先自问她:“你到不怕?”
甘氏气得头顶冒烟,珊瑚不过一个二等的丫头,却敢当着她说这些,指甲紧紧嵌进肉里,眼刀子直往紫罗身上飞,扶了金雀的胳膊,面上瞧不出,却一下下的掐在她肉上,金雀死死咬了唇儿不则声,扶着甘氏出了院门。
叶氏搁下茶盅,扫一眼石桂,一管声音冷泉也似:“让你去竹林精舍送东西,你可见着甚么没有?”
她一夙起来这会儿早就倦了,说上两句不懂端方,甘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不看紫罗,只把金雀刮上一眼,还想开口辩白两句,老太太皱了眉头:“我乏了,你的人你好好管束。”
石桂把跟春燕说的话一模一样奉告珍珠,珍珠一听就轻笑:“你天然不知她何为跑,不怕,等见了老太太就这么说。”
珊瑚折身归去,话儿说得不软不硬:“当着菩萨的面,老太太都诚恳供的佛,二太太可别为着打老鼠砸了玉瓶。”
石桂哭笑不得,不好再辩论,老太太本也不想断是非曲直,她内心方向哪一个,哪一个就是明净的,甘氏不利,男人做的好事都算到她头上,便她本来是白的,在老太太眼里也是煤堆上头落的乌鸦。
茶梅带了石桂下去,捏捏她的手掌心:“春燕姐姐说了,等会子多给你一碟菜。”见着无人点一点她的额头:“你倒是个傻大胆,老太太跟前竟也不怵。”
紫罗摔着了就没再出来,只顾着清算东西,想说辞推委,再没想到精舍门口另有看门的小厮,叫她这句一诈,竟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,一时想着确是动静大得很,内心直颤栗,甘氏还叫唤着要把人拉来对证,紫罗已经趴在地下抖作一团。
石桂内心有底,也还是一样手心出汗:“回太太的话,春燕姐姐叮咛我送东西去,又让我看看宋小相公短些甚,常日爱用甚么,好回给厨房做几个可心的菜。我正走到东廊上,打西边紫罗姐姐过来,手里捧了个匣子,见着我不知为甚就小跑起来,我手上捧了东西,不敢快走,到大道上闻声前头一声响,紫罗姐姐摔在青砖上,盒子里头的玻璃也摔了出来,我要去扶她,她还推了我一把。”
石桂得空顾忌旁人,内心还怕叶氏各打五十大板,便当着甘氏的面不发落,归去也得怒斥几句,她跟在春燕几个背面往前去,就闻声老太太抚了叶氏的手:“委曲了你。”
叶氏扶了婆母起家,一屋子丫头跟着出去,石桂叫人拉扯一把,跟在春燕身后,还没走出院子,就闻声一声脆响,有抽泣声传出来。
事事跟大房抢先,叫宝贝孙子挨了打,就是老太太心头一根刺,再不会等闲放过了去,何况老太爷弟弟贪没祭田田租的事才刚翻出来。
钱姨娘身边人少,葡萄才气使这个别例,叶氏身边乌泱泱十来号人,那里轮得她伸手,端的伸了手,底下那些就能给她使绊子了,石桂笑一回:“前头那很多姐姐,也轮不着我,我只把点灯的差事办好了就成。”
咽了两个枣子又道:“你可别傻乎乎的干扫地,主子进门出门你且得露个脸儿,一回二回的,就能让你帮着传话递东西,可不就出头露脸了。”
老太太本就倦了,让甘氏这一嗓门叫出来,皱得眉头不肯意看她,叶氏服侍着她吃茶,紫罗堪堪裹了伤,就跪在地上,珍珠返来讲人带到了,石桂进门瞄着紫罗,也不去看,哈腰曲身先磕了头。
葡萄立时对劲起来,咬了个脆枣子道:“你夙起可饿罢,得先垫一垫肚皮,端的比及放饭,还不前胸贴后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