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手上拿着纪舜英的名帖就又不一样了,才刚递出来,立时有人出来迎,看她一付大师丫头的打扮,还道她是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,更加不敢怠慢,迎了石桂出来,还把人清出来,拿了一本名录:“女人要查哪一个,我替你查了。”
这儿才住了两天,东西还没归置好就又要搬,搬东西轻易,石桂却另有一件事儿要托叶文心:“女人明儿还去不去纪夫人那儿,我想,求着她看一看出洋官船上海员的伤亡名录。”
天气垂垂暗下来,天涯还余下一道霞光的时候,叶文心返来了,石桂跟绿萼早就挪到屋里,点了灯学起筹算盘来,石桂学珠算是本来有些根柢,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,绿萼便不一样,她识的字未几,石桂把口诀写下来,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认,既学了筹算盘,又认了字。
在宋家别苑这些日子,既不能上街摆摊子,又不能做绣活补助家用,秋娘跟石桂反待她越来越好,绿萼一时感觉心头发虚,一时又感觉结壮,日子久了绿萼才渐渐放下心。
石桂摇点头:“多谢你,我本身看就成了。”
不识字的人多,不识数的人却少,何况画在画上一目了然,算不得甚么大的创举,也得跟别人辨别隔来。
石桂叶文心两个第二日就进城去,打着看屋子的灯号,先去拜见了纪夫人,纪夫人一听来意,立时叫人去书房取了丈夫的名帖来,指了个小厮:“你跟着他去交通司,就说是我叫你查的,没人敢拦了你。”
叶文心闻言一怔,昂首看她,石桂是早已经在内心打了主张,却不敢让秋娘晓得,如果上面真有石头爹的名字,纵不奉告秋娘,她内心也得有个底。
绿萼内心也把秋娘当作半个娘,陈娘子也是她半个娘,才离了陈家时,日里慌乱,夜里如何也睡不着觉,一闭眼儿,就梦见陈娘子,她晓得是还了,可内心还是觉着亏欠了陈娘子的,她一门心机拿她当儿媳妇,这些年都是她服侍着饮食起居,一时离了人,也不晓得陈娘子日子如何过。
绿萼口里念念有词,石桂教了几遍,她还不谙练,念起来磕磕绊绊,石桂拿着纸笔在上头涂抹甚么,听她念不上去时便提上两个字,两个头碰到头,对着灯火忙本身的事。
叶文心晓得她是要找爹,一口答允下来,筹议着搬场事件,叶文心跟纪夫人清谈两日,都没个准主张,还是纪夫人的体例,往女工里去收门生,她还写了信给吴夫人,问能不能借一间空房,也不要她们来回跑,就在丝坊里头开个小班学问字。
“你捡个好处所就是,酒香也怕巷子深呢,哪一家做买卖的不得择个旺铺,钱你不必担忧,那二百两银子,还是你的。”说的是她头一回分开金陵时给石桂的银票,叶家倒了以后,石桂如何也不肯再要那银子,怕叶文心没了依仗,今后还得靠这二百两银子度日。
秋娘在屋里替喜子补衣裳,他这半年个子蹿得很快,本来又瘦又干,吃得好了,渐渐调度过来,也长个子了,身上也有肉了,既是要进书院的,也得有个背袋,早些年是迟误了,这会儿学起来纵吃力些,也比睁眼瞎子要强。
叶文心“扑哧”一声笑开了,她自来了穗州,见了纪夫人,又谈了女学的事儿,端倪间便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疏朗意味,在金陵城时,内心总还挂念着身份,不能尽情,才来了两日,就感觉有干不完的事儿,使不完的劲,身上再累,内心也是畅怀的。
叶文心拿了纸笑起来:“你还真有个作买卖的模样,说不准儿就是个女范蠡了。”石桂闻言打趣得一声:“那男西施在甚么地儿?”
石桂原就要同她说这事儿,不料她竟先提了,松得一口气:“我也是如许想的,这儿固然是人少风景好,可离得也太远了些,收支都不便利,不如城里头呆得便宜,女人既然想搬,我们便去看看城里的两处宅子,哪一处更合适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