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萼人生得胆小,许是陈大郎的原因,她最怕船埠工,见着个像的背影,都要颤抖,明知此地相隔十万八千里了,也还是还是忍不住,石桂内心猜想着她怕不止被捶门这么简朴,却不能挑了然说,这会儿店还没开起来,也不必绿萼筹划甚么,风雅的把她“借”给了叶文心。
石桂挠了脸忧愁,小推车是要走街串巷的,一辆车放两百个碗,一辆车放两个大桶盛饭盛菜,从效力上来讲,也还是太低了,莫非真要费钱去做木头盒,除了木头盒子,另有甚么东西又不轻易摔碎又能盛饭菜呢?
石桂写上几张纸,绿萼就在身边替她磨墨,她又聪明又干,还拜了叶女人当徒弟,如果她也能拜师,不知能不能跟石桂一样。
还得给这两个送饭的做两身一样的衣裳,背面绣上名字,人要挑精力些的,笑容迎人,口舌倒霉不要紧,要紧的是不能获咎人。
石桂笑起来,推了他一把:“一样是要定菜谱的,不做如何晓得能不能成,你去罢,替我给吴夫人问好。”
也不能全听宝芝爹一个,还得找个靠谱的中人,宝芝爹晓得屋子在哪儿租,却不必然晓得厨子在哪儿招得着,要诚恳勤奋肯干的,大锅饭也不必技术有多精,做的味儿不差就成。
绿萼想了好久,她从小就想进父亲的书房,摸一摸笔摸一摸纸,本来是没法,不是她想做甚么,而是无能甚么,陈娘子要她能筹划家事,那她就筹划家事,现在好轻易换了六合,瞥见叶文心书斋里这很多书,阿珍又不识字,很肯替她清算书房,几次被叶文心瞥见了,才有之前那几句问话。
石桂还真不晓得二十四篇是甚么,去问了叶文心,叶文心笑起来:“兵法二十篇,书厨里就有。”说着翻找出来,递给石桂,薄薄一本册子,里头的字喜子都不定认得全,石桂看过一回:“也好,叫他先多认得几个字。”
叶文心倒觉着她这体例很好,可统共三十篇,要刻上画,也太费工本了,在这里头交叉上两三幅倒还成。
“我每回看你,都觉着我要走的路不会错。”叶文心没头没尾说了这一句,石桂却没听清,她还盯着那摊开的几张纸,也不晓得给这小饭店起个甚么名字好。
外送的先雇上两个,小推车也不能做得太大,一辆车里盛上五十人的份,勺子也得是特制的,一勺饭一勺子菜,先简朴的卖起来。
花工本去做木盒子,指不定比瓷器还更贵些,比及了处所问明白了,最便宜的粗瓷碗五文钱一个,如果订的多,还能便宜些,两百个碗就是一两银子,贵倒是不贵,可经不起折腾。
明月不能久留,他是跟着吴千户出来的,到了点还得回虎帐去,石桂送他到门边:“你既有事,就从速去罢,下回休沐是甚么时候?奉告我晓得,我做炸丸子。”
石桂把写着的这些重又再归整一回,这才去找秋娘筹议菜票据,盖浇饭有饭又有菜,穗州人吃口平淡,可船埠工又不一样,做的本来就是体力活,最爱吃的就是最油最盐的,船埠上一溜铺子都没有卖馄饨的,就是一碗吃不饱,吃完了又轻易饿。
明月跟喜子都喜好吃酥炸小肉丸子,一口一个的那种,鸡肉的猪肉的都爱,喜子被拐的时候每天呆在船上,拐子也不操心去购置吃的,捞起鱼来就当菜,自此就不爱吃鱼虾,石桂还想着都到了穗州,做虾丸子试一试,看他吃不吃这个。
她最怕的是触及孝道,一个孝字没完没了,这话颜大师说过也写过,说完写完就成了士大夫口中大逆不道,她还姓颜就被口诛笔伐,如果不姓颜,早不晓得被踩成甚么模样了。
叶文心笑起来:“还叫我女人呢,你叫我的字罢,纪夫人也叫我的字,我今后就叫沈兰章了。”她本来闺中打趣取的字,还刻过章,有一枚芙蓉晶石的小印,抄家的时候早就丢了,那是她暮年玩闹时想着今后能见颜大师时要用的字,不料竟真有效的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