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听了差点儿打翻钱匣子:“这是要找过来了?”把匣子往桌上一搁,坐正了看向石桂:“那你预备如何办?”
这颗雷埋下了迟早是要炸开的,也不能一向瞒着秋娘,还得透些动静给她,可石桂如何舍得让秋娘悲伤,她都又愤恚又绝望,何况是秋娘呢。
家里穷也还罢了,种田养蚕织布纺纱,伉俪两个四只手,若不是赶上天灾也能过得平安稳稳的,日子不余裕,却也没受穷,家家户户都是如许过,年里节里吃顿肉,赶上年景好了,就裁块花布做衣裳。
就是那一回,秋娘头一回没忍耐,石头爹带着石桂出去,给她摘了一把花,又给她买了两块煎糖糕,石桂当时候五岁大,看着这男人奉迎的模样心软了,可此时想起来,却感觉那一把红花两块糖糕好笑得很。
石桂“哎”一声:“等我盘了帐,也往床上歪一歪去,娘从速歇着,我立时就好了。”一面说一面跟绿萼打眼色,绿萼心知这话不能说,从速点了头,拉秋娘下去歇着,石桂坐在台前计帐,可老是悬着心,从船埠下来就能瞥见石记的小饭车,《团聚记》都已经鼓吹过来了,石头爹不定甚么时候就来了穗州。
石桂听着倒有些惊奇,她晓得明月的剑练得极好,拳术也式微下,喜子都每天打一套,还说这是明月教他的,在回廊上腾挪,轻巧巧就落了地。
石桂嘴上说的短长,也确是对俞婆子不会手软,可内心却忍不住对石头爹绝望,他是个诚恳人不错,是个好人也没错,可就是这么个诚恳的好人,让秋娘过了快二十年的苦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