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娘往肉铺去,石桂去竹店再加两百个碗,同那老板还价还价一番,老板倒肯让她的利,这么一个月里,都已经在他这儿追加了两次碗勺了,买卖总归有得赚。
石头回回带着她赶集,总给她买上一串,山查果子裹了糖衣,咬上去脆生生的,沾着牙齿都不去咬,含在嘴里含化了才往下咽。
喜子捏在手里,石桂却不伸手,秋娘也不再说,喜子去书院,她们俩去木工那儿推新造好的小车,石桂挽了秋娘的胳膊,这时节的天儿,一朝晨另有些风的,晌午的时候就是个火炉子,热的人恨不得剥去一层皮。
石桂确切累了,连着几夜没足,天不亮又得起来忙饭铺的活,又得顾着喜子和秋娘,一根蜡烛两端烧,身上倒还好,内心这根弦难松,可他赤着上身,如何能挨着他睡,红了脸颊扭过甚去:“不要。”
石桂耳朵十足红,心口扑扑跳,她越是害臊就越是不认,强作平静的告了别,归去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已经歇了,她躺在院里的躲椅上,反倒睡不着了。
喜子只尝个味儿,馋的还是肉,此番瞥见两串糖葫芦,姐弟两个对望一眼,秋娘停得半晌眼圈发红,声气都弱了,只摆一摆手:“你们拿着吃罢。”
石桂特地兑了水出来,只要些酸甜味儿,怕他喝的太浓了反不解暑,工地上也有水喝,那里比这个味儿好,石桂看他头发上都在滴汗,还特地离她坐得远些,怕沾在她身上。
他脸上带着笑,眼睛亮晶晶的,满脸都是殷勤,石桂烧红了脸儿,如何也不美意义靠上去,可确是感觉放心很多,还真有了些困意,人靠在石头上,迷含混糊的打起打盹来。
石桂笑一声,拎了篮子走到大石边,底下有一方暗影,明月脱了背心给她垫在沙上,自个儿席地而坐,他是身上没东西能垫,顺手把衣裳脱下来了,背对着石桂一哈腰,原不止是胳膊晒得泛油光,浑身都是,坐下来就掀篮子,一气儿先把酸梅汤喝尽了。
石桂手上提了篮子,身后跟着两辆推车,这些钱都是早早结来的,有纪夫人的帖子,哪一个敢剥削她的饭钱,若不然这钱不定甚么时候才气结给她呢。
“我明儿给你带条巾子来,再给你多带些水,这么出汗可不成。”拿出竹筒饭,饭压得实实的,菜还单摆了一个竹筒,给他多加一颗蛋,实实足足两只竹筒摆满了饭和菜,另有两个鲜灵灵的水菜瓜。
石桂打了伞,秋娘手上摇着扇子,两个一起不说话,秋娘不开口,石桂不知如何开口,似是对石头好一点儿,都对不起秋娘喜子受的痛苦,两个有话也无话,安温馨静到了饭铺,饭铺里头早已经炒好了素菜,这会儿正在炖肉。
三层高台就建在海岸边,圈地的时候特地避开了港口进船处,离得铺子也有些路,一条路上铺了三块木板,便利运木料出去。
高台是竹子搭的,这些个兵丁如何会造楼,还得是工匠来,他们不过出着力量,扛些竹子来回,监工的还怕这些人手生,坐这台子的可都是高官,万一塌了哪一块儿,这些人开辟一顿板子,他的命可就没了。
第二日,门房上收着一篓十来颗菜瓜,还是洗洁净的,秋娘叮咛人送进厨房去,就当是买了家里来解渴的,这东西也不贵,成批的长出来,一个一文钱,就当是吃些生果汁儿。
“我爹来了。”石桂抱着膝盖,可贵的有些茫然,把头枕在膝盖上,抱了腿儿看着海面上的白浪花:“我怕瞥见他,瞥见他受了苦,就忍不住要心疼他,若不是为着我,他也不必出海去。”
小时候日子过的苦,常日里连饴糖都少吃,赶集的时候能有一串糖葫芦,那跟过年也没甚别离了,石桂小时候瞧见了就挪不开眼,肚里没油水,唇上不沾蜜,瞥见了就想碰阿谁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