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萼扯一扯石桂的袖子,两小我跟着肩舆在背面走着:“我们才到了太丰县,宋少爷说要去拜访县令,送了帖子去,就在县衙后院里赶上了这位女人,她远远扑过来抱了女人的腿儿,哭得昏死畴昔。”
秋娘还让肖娘子送了两条大黑鱼来,身上有伤喝鱼汤最好,石桂拿小锅子煮了鱼肉粥,又拌了些香干,把粥温在炖上,瑞叶也还是没醒。
衣裳悄悄揭起来,除了脸上没伤,手上胳膊上腿上满是一道一道的,抹了药油,衫子穿不住,石桂寻了两件旧衣出来把衣裳剪了,薄薄一层布盖在身上,比被子透气些。
叶文心没把人拜托给女学馆,而是拜托给了石桂,让绿萼跟个长随送了她返来,进船舱里一看,那女人正睡着,薄被子挡住半张脸,船舱中暗沉沉,只要方窗露进一点光来,可石桂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。
日子过得本来不好也不算坏,哪晓得太丰县令是个没色胆另有色心的,趁着大妇同县里的大户娘子去观音庙求子烧香,夜里摸出去又想行伉俪事,瑞叶无处可逃,叫大妇留下的丫头撞破。
六出玉絮嘴里千好万好的瑞叶姐姐,琼瑛提上来顶了她的位置,她们还如何都不平气,石桂记得她,还是因着在在义庄见过她。
瑞叶本来是贴身大丫头,甚事都要晓得些,叶文心的衣衫鞋子都是她经手做的,想吃些甚么菜食,有一多数也是她拿的主张,大妇晓得她本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,办宴请县里富户娘子时,也问一问她。
看她件件都办的好,这些工夫,尚且不及叶文心本来在家时办个诗会花会花的精力多,大妇看她件件能拿得起来,事儿办的标致,也一样心中不快,叫了书僮来,给了一根银挖耳,书僮便把县令说瑞叶能当夫的话给说了。
日子这才不得过了,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,大妇不肯再卖了她,便到处挑她的错处,丈夫只要看一眼,两小我都得挨打,县令恰好有一付惜弱怜贫心肠,看她越是被打,就越是要偷偷周济她,越是周济了她,大妇就越是没好日子让她过。
筹措水筹措碳的,都是她这么一个跛脚女人,还让石桂再给叶文心带些书去,石桂那会儿便想幸亏有她在,如果连她都不在了,这一屋子人也不晓得能有几个撑下去的。
石桂清算了床铺,又请了大夫,瑞叶睡到竹床上还没醒,她便到灶下去给瑞叶煮粥,还冲绿萼摆摆手:“你去罢,这儿有我呢,奉告女人我必替她把人照顾好的。”
瑞叶一言不发,闷头把粥都吃了,石桂又泡了茉莉水给她喝,等药也下了肚,她这才抬开端来,细细打量石桂,石桂大风雅方由着她看,好一会儿,见她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:“菩萨保佑女人没受痛苦。”
裱画烹茶样样都做得来,本来就是书房服侍的,因着跌了脚,坏了一条腿,这才留到现在,太丰县的县令还端的拿笔来让她写字,瑞叶是下过苦功的,跟着叶文心,诗书琴棋都学了个半半截,她这一条记写出来,太丰县令立时把她买下来。
石桂轻声叫了她的名字,瑞叶却没醒转,绿萼摇点头:“吃过药的,一时没这么轻易醒。”石桂去雇了一顶肩舆,又找了两个女夫役,把人抱到肩舆上,谁晓得翻开被子瘦得一把骨头,太阳底下一看,脸瘦得凹了出来,眼睛底下一片青,手腕仔细伶伶的,就是在监狱当中都不是这般模样。
嘴里还叫了一声女人,石桂握住她的手:“姐姐醒了?女人把你托给我了,你好好养伤,等女人返来。”
叶文心不必她说,也要从速把瑞叶送返来,她托了绿萼送人返来,给谁照看都不放心,还是托给了石桂,又让她直管往府里拿钱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