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兰几个安生,别家的可不安生,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,总归里头在听书,又是说又是唱,抬高了声儿论起纪家这位女人来。
程夫人是纪夫人的姐姐,叫人变色的倒是她家丈夫,程御史铁面忘我,倒有个名头叫作程三本,贤人勤恳,除开早朝还开了午朝晚朝,三省六部按人坐班,就没个停的时候,也不是日日都有本可奏,恰好程御史有本,大事小事都要参,人又最是刚正不过,这些大人们背后无不骂他,说他卖直谄君。
单论边幅确是生得好,纪夫人的样貌就可贵,纪家女人生得还更好些,小丫头子东一嘴西一耳朵的听很多了,这会儿便矫饰起来:“纪家女人且得宠嬖,女儿节里供的摩诃罗,搭起来有三层高,衣裳金饰都是专人做的,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呢。”
过了山川廊,才进门就瞥见搭得好大一座九花山子,九花山子边上设了卷棚,摆了席位,正中坐着个粉妆妇人,见叶氏来了,立起来迎她。
石桂闻声背面的夫人们悄悄吸气,纪夫人却浑不在乎的模样儿,冲着女儿招招手,拿出帕子给她擦额上的薄汗。
安康公主是贤人独一亲生的公主,底下宗室认了七八个女儿都是假的,光给一个名头,北狄来求娶了,就装模作样的嫁一个畴昔。
石桂只当叶氏交好的夫人,也同叶氏一样,哪晓得打眼一看,再不不异,大红银丝牡丹团花袄子底下是翡翠色织锦盘金裙儿,头上金丝八宝的攒丝冠儿,腰上悬了玉雕菊纹佩,眼睛敞亮,满面是笑,一手拉过了叶氏:“我说你该来了,公然就来了。”
纪夫人眉头一动:“好轻易得闲办个花会,你们倒尽说这些俗事,不如到后园走一走,剪几枝花来簪头。”
纪家的宅子,比宋家的小,布局更加精美,除开东边男仆人待客之所,背面的一圈围起来,有楼有池有舫另有桥,算是一片开阔地。
余容泽芝两个面嫩,也问不出姐姐如何跟了出来如许的话,两个相互扯了袖子,面上带笑,一语不发。
余容泽芝天然点头,宋之湄倒是面上一僵,石桂忽的明白过来,这纪夫人,可另有一个儿子将要议婚的,本来甘氏是打了这么个主张,怪不得拼着获咎了老太太也要让女儿跟了来。
五六个女人家,只要她玩得鼓起,宋家两个女人立着连手脚都没处放,也有几个等着玩秋千的,她们俩倒是温馨惯了,从速围到叶氏身边来。
卷棚里不一刻就坐满了人,外头石子路排成海棠花儿甬道,石桂手上捧了个嵌镙贴贝的三层盒儿,里头摆着银唾盒象牙梳和小靶镜,跟在玉兰迎春身后,站得久了不免脚酸,玉兰迎春是站惯了的,悄悄指了一处:“你往那儿去,手上的东西也能放一放,里头叫人了,你再来。”
纪夫人一句话,便打发了这些女人们今后院去耍,石桂留在卷棚外头服从,玉兰迎春两个换一回眼色,眼底都是笑意,宋之湄一面走还一面回望,满腹策画落空大半,不留下来发言行事,这些夫人连她是哪个都认不清。
内心也晓得叶氏不会替她说项,又把主张打到纪夫人的女儿身上,这一名说不得就是要选太子妃的,同她交好,只好不坏。
说着便闪闪动烁看向纪夫人,纪夫人只作不闻,举了杯儿跟叶氏对饮一杯,石桂隔了卷棚外厚绸帘儿听的清楚,纪夫人拉了叶氏坐到身边,就是因着叶氏性子冷酷,这些事再不开口。
石桂暗自惊奇,见了宋之湄两回,再没想到她这般沉得住气,面上平点儿瞧不出来,亲亲热热跟两个mm挨着站,除开服色更华贵些,胸口挂的金锁一看就是一家子。
来的夫人们俱是纪夫报酬首,都是有后代的人,说些后代经,到了叶氏这儿,她只笑一笑:“荫堂读书要紧,不立业那里能立室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