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事她早就晓得,可却向来没有联一块儿想,手上一紧,帕子紧紧攥住了,石桂还不断:“升管事就是这一年的事儿,冯三本来只不过质铺的二掌柜,一下子当到大掌柜,也是短长人物呢。”
叶文心还不放心,软软坐在椅子上,口里没味儿,哪还吃得下点心,闻声前头又是鼓又是锣,是道家仙乐,停了又响,响了又停,如是三番,猜想着是退席了,若不是长辈在此,她一刻也呆不住了,便是早早回马车上也好。
叶文心从速推让:“老神仙百岁寿辰,也是可贵的丧事,姐姐不管顾忌我。”再亲热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。
石桂听了他的法门,不过就是呼吸吐纳,总归她起的早,一早尝尝也好,等着水烧滚了要走,明月从大厨房里拿了一个寿桃来,寿桃做得也小巧,前头那些个菜,做得大了,怕朱紫的肚子撑不下。
石桂听了有些恋慕,乡间孩子养得没这么邃密,可宅子里头就不一样,不说老太太叶氏,就是余容泽芝,到了夏季里也常吃补药,叶文心就更不必说了,胎里带出来的弱症,燕窝一日都未曾断过。
石桂既挨得近,悄悄笑一声:“大女人不如给女人带个寿桃儿来,我才去拎水拿鸡蛋的时候,那小羽士看得可严呢,说一人分得一只,再多也没有了。”
石桂未曾承诺,叹一口气,抬高了声儿答非所问:“琼瑛姐姐的哥哥在扬州庄子被骗上了副管事,琼瑛姐姐这点年纪,她哥哥的年事不过二十出头,我们太太那儿可没有二十出头就能当了管事的。”
坐在亭里也还戴了兜帽,石桂内心感喟,便是繁华日子这么个过法也实在没了滋味,陪她说说话,又劝了她吃点心:“我才还传闻要热烈到早晨看灯放炊火的,女人这会儿不吃用些,如何撑得住。”
提着水归去给叶文心续茶,走到亭边,却瞥见宋敬堂正在亭外,琼瑛拦在亭前,皱一皱眉头快步上去:“二少爷让一让,这水是才刚滚蛋的。”
明月晓得这回她得走了,送她到门边,老气横秋的甩甩道袍袖子:“总归就在金陵城,今后我看你去。”
琼瑛便是想劝也没法,这伤口粉也是盖不住的,何况在如许显眼的位置,石桂应了声,也不去看琼瑛,立时把这事儿报给春燕晓得。
“冯嬷嬷的儿孙辈一个个倒都很出息,一个当了管家,一个是大庄头,手底下三个大庄子,个个都有一千亩地,小儿子手上也有几家铺面,冯嬷嬷竟不在野生老,还跑这么趟差事,公然是恭敬我们家老太太的。”
石桂不说话,安温馨静沏了茶递给叶文心,她出去这么一会儿,叶文心已经把她才刚说的话在内心滚了三四回,琼瑛靠不住,石桂算是半个她的人,身边也还得再多一个帮手的,可玉絮一贯跟琼瑛交好,有甚么体例,叫玉絮听她的话。
石桂又去厨房要滚蛋的水,一天里见了明月三回,回回都是在吃,吃完了红薯花生,他又吃起咸鸭蛋来,抠着里头流油的黄,咂吧了嘴儿跟只小耗子似的。
石桂往手炉子里头加了炭,叶文心眼儿一扫,看着琼瑛道:“这茶我吃不惯,你到马车上取我的带的来。”
太子问候不过一刻,这会儿里头还只坐得些夫人们,石桂往春燕身边去,贴着耳朵把事儿说了,里头的人竟还不知这事儿,春燕快速皱眉,又冲石桂点了点头。
这儿的羽士是有机遇跟着师父进钦天监的,大小也是个官儿,观里人来人往,架子摆得足,又不随便吵架人,好吃的东西还多,明月感觉这儿好混,便不找爹,也要留下。
石桂依言坐下,琼瑛看着这两个已经道可道起来,只得出了凉亭,等她走远了,叶文心这才道:“才刚,可叫人瞧见我的脸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