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纪家也曾见过睿王,这两个摆在一处那里像是远亲的兄弟,等人再近些,从速垂下眼睛去,石桂坐在内里,虽低了头,却清楚感遭到太子的目光在她跟六出的身上打了转儿。
叶文心本来源来体贴这些,可丫头们常日闲谈也是听在耳里的,这会儿渐渐思考,竟也想起来些,问了六出又问玉絮,晓得玉絮也只要姐妹,没有兄弟,玉絮是里头最大的,叶文心叹了一声:“常日里竟没在乎,也该让你们节里放假归去的。”
宋荫堂也侧身冲她笑一笑,伞往她身边又倾了倾:“表妹细心脚下。”
虽有了主张,可说到皋牢民气,倒是她这辈子没干过的事儿,撑了头,略吃了两口面,把送来的吃食全赏了下去,让几个丫头垫垫肚皮。
石桂晓得她也有皋牢民气的意义在,却还是把衣裳裹得紧紧的,雪下得虽不大,倒是湿寒彻骨,这么一起吹着归去,可不抱病。
才刚送了茶出来,就见叶文心脸上两团潮红,连着琼瑛也捂了嘴儿打喷嚏,两个都着了风寒,当下连茶也不吃了,又再煎起药来。
叶氏要服侍宋老太太,虽挂记侄女,却不好开口,又是落雪又是入夜,道上很不好走,车前挂着灯笼,那光圈儿一晃一晃,晃过了青砖道,又晃过了西城门,叶文心靠着车壁,人有些昏沉。
天气渐暗,礼花蹿天,千株万架的紫葡萄,玉珠倒悬的水晶帘,从凉亭里了望出去,几个丫头俱都看住了,炊火映得人脸红黄白绿,叶文心两只手叠在一处,从食盒里取出寿桃来,立起来捧在手心,为母亲祈寿,只盼她的病从速好起来。
冯嬷嬷一来,琼瑛立时就回自个儿屋去了,冯嬷嬷叮咛她不到好透了不准常出来走动,把那药也给她吃了一碗,坐到叶文心身边:“女人也该保重身子才是。”
从速坐起来,套上棉衣棉裤,开了妆镜,取了梳子梳头,一把头发明在养得又厚又密,重新梳到尾,挽了个螺儿,簪上小珠花,紧一紧衣领,嗞着牙开了门。
翻开床帐,却没瞧见两只睡在绣箩里猫,掀了被子枕头一看,本来正窝在枕头上面,舒舒畅服的团起了尾巴尖儿,石桂捉了它们还往箩儿里放,摆在枕头边,还给它们搭上一条花帕子。
鼻子嘴巴内里吐出一团团白雾来,雪下得没过脚面,小壶盖儿一跳,石桂从速把炉盖按住了,软巾子垫着把茶水倒出来。
黄布油伞虽大,倒是一大半儿都罩着叶文心,宋荫堂大半个身子都落了雪,雪沫子星星零寥落到他头发上,一半头发是黑的,一半头发倒成了白的,叶文心眼儿一扫,嘴角暴露点笑意来。
琼瑛皱皱眉头:“这些事如何好污了女人的耳朵,连姐妹相争都说出来了。”一面说一面就笑着指责起六出来。
嘴里说着可惜,却清楚是另一种口气,石桂立时明白,也跟着叹一口气:“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表女人还是养着身子要紧。”
传闻叶文心抱病,挑了挑眉头,竟暴露笑意来,见石桂迷惑,春燕笑一笑:“这可不巧了,太太才刚让我去请,说是吴家隔几日有宴,几位朱紫都要去,正忧心表女人的伤好不好呢,这下子可不能去了。”
这派来的人,便是宋荫堂了,后殿此时已无女客,他却还是过了门就不再往前,差了小道童过来相请,手固执黄布油伞,在门边等待叶文心,她遮了半张脸,已经晓得是叫太子碰到了,天上不过落些雪沫子,还是把她半边身子掩了个严严实实,不必戴兜帽,别个也瞧不见她脸上的伤。
春燕非常对劲她这份机警:“隔年有一回提等,我已是跟太太说了,过了年你就领二等的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