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统共套着三只,这东西吃小米喝净水,她想养肥了来吃,既能出去,便预备带上一只给陈娘子,好让她也尝个鲜。
郑婆子既收了钱,倒让她们相互认个干姐妹:“争这个闲气何为,今后真回了老宅子,你们姐妹可得相互帮衬着。”
出了屋门郑婆子身边半步都不肯离,就怕石桂又背了她的眼睛耳朵奉迎了郑婆子,乳母长乳母短,替她捶背倒茶烫脚挖耳,本来扔给石桂的,俱都不肯让她插手。
石桂大喜,脆生生谢过孙婆子,恨不是立时就到了春季,归去便又把小匣子拿出来,半个月攒了二百文,另有一百文的月钱,如果这么攒下去,倒好给家里添亩地了。
门是虚掩住的,未曾关严,一拍便开,石桂往里头一看,只见满地的扔了衣裳,桌子凳子都歪倒了,连晒衣裳的竹架子都倒下来,干的湿的混在一起,地上躺着个女人,不是旁个,倒是银柳。
哪晓得头一年服侍蚕吐丝,就碰上那样的天,冻得人颤栗,连蚕都僵了,一村庄养蚕的没一个能回本,更不必说石家本来的本钱就不富。
石桂拍了一下门问一声:“陈妈妈可在家?”
葡萄几日都不跟石桂说话,进了屋子就挂下脸来,把帐子一放,阴声阳气儿的说她会讨人的欢心,石桂只不接她的口,她故意找茬,也没地生机。
石桂摇点头:“我哪儿敢,这两朵是伸到园子外的。”
银柳口里还在骂:“老娘明净白的身子给了他,他要还是个带卵的男人,就该讨了我进门,倒还想发卖了我,做你的彼苍白日梦!”
她把这话说了,郑婆子跟陈娘子原就熟谙的,石桂来了快一个月,放假出去一趟老是成的,可却怕她孤身一个往镇上去,又要坐船又要走路,还是人生地不熟的,一小我走丢了。
石家本来也敷裕过,秋娘会织绸,原是替人织绸拿人为的,石桂算了一笔帐,一个织娘,一年好织一百匹绸,如果家里投了钱出来,能置下一张织机子来,扣去丝钱跟嚼口,一幼年说也能赚四十两银子,这四十两再攒上两年就能置下一台花楼机子来,花腔多卖得贵。
石桂还如常待她,就住在一个屋里,昂首不见低头见的,再有甚么气也存不了多少时候,时不时刺上几句,过几天看着石桂还是一样勤奋,郑婆子也没为着这个多疼她些,就又似本来普通。
现在却好了,她走的时候秋娘便说过了农忙来看她,当时候如果有个一两银子,归去就能买地了。
葡萄再不甘心也没用,她总也不是郑婆子的亲女儿,不过早买出去两年,也不能逆了郑婆子的意义,只背了人不睬石桂。
发下来的衣裳分歧体,她学着琐了边,把鞋子也重新改过,孙婆子看了她的技术叹一声贫民家的孩子早当家,石桂给她也纳了鞋底,不会绣花,却能画画,在鞋根柢上用红绿线勾了个出水莲来:“感谢妈妈提点我,我也没甚拿得脱手的,就这个权作了谢礼。”
这倒是不测之喜了,一月本来就有一日的假,石桂立时就想着要回甜水镇一趟,找到陈娘子,托她给家里送信去,她给自个儿找了这么个处所,不似本来村里想的当了丫头要打要骂,吃得是冷饭残羹,睡得的破席烂被,陈娘子为着白大娘一句叮咛,当真是尽了心力的。
不等玫瑰开,先得挑起鼠麹草来做三月三的鼠麹粿子,这些野草生在院里,转上一圈儿能挑上一把,切碎了煮出汁来,揉在面团里,加上蜜汁做成团子。
石头爹肯干能刻苦,便是差些的买来也能叫他沃肥了,庄稼人有了地,就不怕攒不下钱来,石桂还想着养蚕纺丝,有了余钱,到镇上盘个小铺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