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鳌山面色一变,振臂掷出酒坛,身形急退便欲发挥遁术趋避。
离伤秋左手一探,接住幽鳌山掷来的空酒坛,将它稳稳放到地上。
离世家的四大师老一一现身,齐声问候道:“离公!”
离伤秋点点头,意兴阑珊地将古琴收进虚境,问道:“七哥,都安排安妥了?”
幽远岸听了这话暗自心道:“到底是离伤秋明白事理,晓得倪天高是我北冥神府不成或缺的擎天柱。有他这番话,今晚之战还怕甚?”
自古多情空余恨,借酒浇愁愁更愁。
“好一招令媛散去还复来!”离伤秋一声喝采,以琴当剑攻向幽鳌山。
“我弹的是‘离思牵萦曲’,分作‘小雅’、‘风雅’、‘古风’、‘仙颂’四篇,向来曲高和寡唯有自娱。本日可贵碰到知音,自当为鳌山兄奉上全曲。”
唯有极于情,故能极于剑。
“呼呼呼――”他连出三掌,堪堪抵住离伤秋的守势,蓦地警省道:“好险,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!”
“不必了,箭在弦上不发也要发。”离伤秋道:“何况倪天高毫不会想到我会倾尽力互助笑书,等他们和玄龙驭拼得两败俱伤时,我们再出面清算残局就是。”
“砰!”幽鳌山大手在酒坛上击打节拍,放声歌道:“人生多少,比方朝露;熙熙攘攘,为名为利。看日照空山天家陵阙,试问谁是经纶手?古来圣贤皆孤单,世人皆醉我独醒。剑斩尘凡三万里,与君共赴瑶台宴――”
“喀喇喇!”掌风在光盾上撞得四分五裂,两人之间的那张石桌不堪重负化成一蓬齑粉。
对他们而言,不管使出如何目炫狼籍精美绝伦的招式,都很难出乎对方的料想以外。所谓料敌机先,相互三招、五招乃至十招以后的招法趋势,亦尽在把握当中。反而不如大刀阔斧直来直去,就看谁的修为更高,功力更深,斗志更盛!
两人翻翻滚滚苦战百余个回合,还是是平分秋色难分难明。
此消彼长之下,离伤秋的心神不觉遭到幽鳌山豪宕歌声传染,表情微澜指法接连出了两个小错,不由凛然一惊道: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出了峨山月遇害的暗影,道心修为不但没有低沉出错,反而美满精进,间隔大千空照天涯之遥!”
幽鳌山的身形渊停岳峙,天音琴罡攒射在他的护体魔气上“哧哧”轻响,模糊能看到身周的氛围像是水波纹般在不住的闲逛。
离伤秋左手在琴弦上悄悄一拂,收回道弧形琴罡将幽鳌山攻出的罡风斩成两段。
离伤秋双手重按琴弦,说道:“方才弹奏的是‘小雅’,再请你听上一曲‘风雅’――”
幽鳌山甩手将酒坛掷向空中,从背后拔出魔剑幽海,如同雷神开山豪情天纵,劈斩在曼妙飘舞的光花之上。
幽鳌山亦不遑多让,幽海魔剑大开大阖已臻至返璞归真之境,任何简简朴单的一招在他手中使来,顿显无穷奇妙,如同鬼斧神工势不成当。
他的左手挥动酒坛,一样的高低翻舞遮挡剑光,坛口灌风收回“呜呜”作响。
琴中神光大放,竟将百米周遭的虚空完整锁死,使得统统遁术无从发挥。
离伤秋一边掣动古琴攻出剑招,一边十指拂弦,一曲“古风”行云流水分毫不见生涩呆滞。手指舒卷挑逗之间,剑光四射煞是都雅。
“啪!”离伤秋手边的酒杯经受不住罡风催压,清脆一响碎裂成数片。
“好歌!”离伤秋拂袖而起,琴弦狠恶振颤幻动出朵朵红色光花,在袖风吹送之下幕天席地涌向幽鳌山。
这响声忽而急忽而缓,急如风吼雷鸣暴雨滂湃,缓如清泉淙淙白云出岫,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音韵气度。
不知不觉一曲古风垂垂靠近序幕,离伤秋见幽鳌山的气味不但未见衰竭之象,反倒更加雄浑畅旺,心中亦不由暗自敬佩道:“此人真恰是个天赋,蹉跎了六年贵重工夫,一旦克服心魔便能发作出这般惊人的潜力,只怕十年以内就能勘破大千玄机,晋升空照之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