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千言万语,周如水却并未将话说全,可四目相对之时,她的眸中已透暴露了密意。
闻言,王端嘴角一扯,掀袍便疾步往雨中走去。待要出门,扭头又叮咛恭桓道:“去查这县中粮铺富户,将人全给请来。”说着,也不断留,冷扫一眼躬身自雨中赶来的县尹房瑾,甩袖便往火情处走去。
明显是王端先行,却恰好他们行在了前头,这里头有何猫腻临时非论。就论这处与之前所经之地都有分歧,寸草不生,几近荒凉,鸟声全无,犬吠莫闻。可见彭泽的灾情比料想当中更甚,不若如此,那些逃荒得出的哀鸿不会才出城门,就将路边的草皮树木扒得如此洁净。
见她这般,王玉溪的笑意更甚,抓住她的手指捏了捏道:“你兄长总夸你好学沉思,现在怎的半点耐烦也无?”
“既不能打草惊蛇,便是要出其不料。他们破钞重金才买来的物甚,如何会随你所言,等闲便吐出口来?”周如水想着头疼,干脆便耸了耸肩,侧过脸去,一脸笑意地摸了摸王玉溪超脱惊人的眉眼,睨着他,滑头一笑,调皮地眨了眨眼道:“三郎实是好色彩,心中再多烦忧,只瞧瞧你,便觉心悦非常。如此,不如便不想了,先趁着光阴未至,好好逛逛这垅城罢。”
这话一出,公子沐笙的嘴角便是一扯,将匕首递进她的手中,轻道:“那你便收好了,王类似仍未至,前头或真是龙潭虎穴也不定。”
她这脸变得太快,叫王玉溪不由一晒,笑她:“方才几乎便恼了,怎的转眼又不管不顾,只想着好好逛这垅城?”
听他这般问,芃苒神情一滞,也不坦白,点了点头道:“尚能自保。”
他的声线温润如水,周如水却听着作了羞, 面孔涨得通红, 咬着唇, 低低说道:“这么说来,你亦诚恳得很。”说着,又偷瞟了他一眼, 慢慢道:“蛮人既然假装成夏人,多数是想通夏民之便,要往夏国去的。如此, 我们自该也是在去西疆的路上。更依着这脚程,若不在涼县,又该在那边?”说这话时,周如水低眉敛眸, 一张小脸即便带了病色还是秀美非常。
半个时候畴昔,日已偏西,风中模糊异化了腥臭的气味,离城越近,腥臭味越甚,待得城门近在面前,便见城前的山林全成了山包,秃土上草木不生,放眼望去,满是堆叠的骸骨。
第二日凌晨,湫县中的家家粮铺都被兵卒敲开了门来,彼时风大雨重,却也救不回那已被烧黑了的西街与正在其间的粮仓了。
见他浑身如玄在弓,芃苒也是神采一怔,料是大事不妙,再想言语,却见他已执起一柄长剑辄身而出,跳上马车,翻身就跃上了前头的红色骏马。
作者有话要说: 着,便又翻身上了马去,望向不远处紧闭的城门,沉眉冷道:“走!我们进城!”
“垅城乃边关重地,便是你呈上印鉴,龚茨也一定会从。”王玉溪抚了抚周如水的额头,弯了弯嘴角,缓声道:“再而言之,公示一出,可不是打草惊蛇?如此,又何来瓮中捉鳖?”
就如许走了旬日,越近彭泽,人迹越是罕至,更到了离城五十里处,到处可见秃土,四周暮气沉沉,细心看去,竟是连一根野草也无。
彭泽大旱,周王命王端先行救灾,另有一途,便是取道湫县,调粮济灾。却他才至湫县,粮仓便被烧了!这此中枢纽,实是匪夷所思!
“遂十今后,甲胄矢弩也罢,那些蛮人也罢,都会进入这垅城当中?”她轻声说着,顺势就将小脸靠在了王玉溪的胸膛,迷惑道:“却即便如此又如何?难不成还是要叫君父晓得,再来个瓮中捉鳖,闭门抓贼么?可你尚还诈死,我此次出门又太仓猝,连印鉴也未带上。这般,垅城城主如何会听我言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