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语中的,直是半点情面未留。却,王玉溪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用杯盖渐渐撇着杯中的浮茶沫子,满是一副神态自如的模样。
闻言, 周如水惊诧地看向了公子詹。彼时,她白净的小脸被灯火映照得素净非常,却这素净当中,又还模糊透着几分脆弱。直是过了半晌,她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, 唯有茫然地悄悄摇首。
屏风以后,是一间埋没的宽广密室。彼时,密室当中灯火倶亮,只见名动诸国的圣僧伏流与南宫十一南宫祁正在此中。他们对坐于茶席之上,一个闭目冥想,一个焚香饮茶,竟是说不出的调和静逸。
室中蓦地转黑,王玉溪标致的眸子便是微微一敛,他悄悄放下了手中的帛书,稍余,便低下了头,抬手握成空拳抵上光彩浅白的薄唇,低低地轻咳了两声。
说到这,他敞亮的眸子更是微微一眯,抬手,便悄悄地勾起了她小巧精美的下巴,解开了她发上系着的发绳,直见她乌黑的秀发都披洒在了肩头,如是瀑泉。才愉悦的,一字一顿的,勾引般地持续说道:”如此,我们这些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的朱紫,才更该爱繁华,好精舍,着鲜衣,骑骏马。至于那些个山高水长的事儿,君父都不管了,你我还管顾着做甚么?你可万不要学周沐笙那蠢货,俭业多忧,克己便宜。那般的度日,活着又另有甚么意义?”
听了她高耸的发问,公子詹公然脚步一顿。他转过了身来,挑了挑眉,满是无所谓地笑道:“那是天然。”说着,又轻挑着眉头,满是纨绔的,坏坏地问周如水道:“如何?兕子想要甚么么?只要你说来,便是天上的星星,为兄也替你摘来。“
公子詹的声音很轻,因是轻幽,便也显得格外的莹润动听。他的话,更直是叫周如水张口结舌,竟是不自禁地都有些佩服起他来了。也怪不得君父最为看重他了,可不是么,他娓娓道来的这一番话,她明知都是些个正理,却又如何也说不出错处在哪儿。
他一笑,王玉溪亦是浅浅地勾了勾唇,他自几上坐定,不过腔调淡淡的,几近不含情感地说道:“老而为贼,更况他生性多疑,如此本不奇特。”
少卿,待匣盒才启,里头的物什便光闪夺目地几近闪花了周如水的眼。就见那玉匣里头满满铛铛的,装的满是些由金箔、碧玉、攒珠、珊瑚、翠鸟羽毛所制成的花钿。每一个都精美绝伦,每一个都代价不菲,无需细看,也能知是花了很多心机的。
作者有话要说: 谁能想到呢,南宫是三郎的人,他是甚么呢?包探听,手握宫闱秘史,还晓得统统人的把柄。^..^
紧接着,便见方才那宫婢又捧着个玉匣入了殿来。
暗门一开,南宫祁便放动手中的茶盏往王玉溪看了来,见他一身素衣如雪,唇上另有几分惨白,不由便低低地笑他道:“为了保命,你这装病的工夫倒是更加精进了。”说着,他漂亮的端倪又是一闪,实足轻嘲地冷嗤道:“ 君上亦是更加的多疑了,这十几日来,我日日至此。倒是到了本日,他才舍得将那暗枭撤走。”
黑夜当中,云气收尽,六合间充满了寒气。周如水的话音一落,室中便又是一静。彼时,公子詹已沉下了脸,他收了笑,再次淡淡地背过了身去,直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襟领,才冷冷一笑,低低的,不成置否地说道:“无可,无不成。“
未几,便见他起家转向阁房,只一息的工夫,便极快地消逝在了绣着翠竹的屏风以后。
见她走了来,公子詹便伸出了右手,不待她走近,已先上前一步,腾地拉住了周如水粉嫩的小手。
彼时,对上公子詹墨眸中自个的倒影,周如水不由地便轻叹了一声。那感喟声极轻,如是过耳的轻风,风吹过后,不会留下涓滴的陈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