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弯下身去捧,血水落满了她的衣衿,她抬起眼去看,她的眼睛也被染成了红色,双手亦然也成了红色。而后,她转过甚去,漫天大火在雨中也不息不灭,天空仿佛被烧成了炙铁,到最后,那些红都成了灰,灰又变成了死黑,像永久都没法醒来的恶梦连连。
莫非?
这天下,想得他青睐之人何其多?这些人中,附庸风雅,妄图世人皆知以扬本身名誉者,不在少数。可要为他临街而唱,更唱起粗鄙小调的,却唯有面前这位周氏天骄了。
竟是离人之殇!
“宿世”,国破家亡的那些年,她带着人\皮/面/具/忍辱负重,苦苦挣扎在这人间的最底层。有一日,当她蓦地无依无靠,卧在刘峥眼皮底下,伸直在马圈里高烧不退时,半夜时分,却俄然闻声有人在府外低啸。
一曲罢了,竟是如泣如诉,惹人泪下了。
王玉溪的笑容缓缓凝在了唇边,他谛视着周如水,眸光不由一沉。
婉转的琴音伴着周如水的歌声,动听至极也萧索至极,就如同花朵委谢了普通,凄苦楚凉,暗澹如缟素。
世人皆知,乡野小调多为粗鄙,只常在凡夫走狗、匹夫匹妇中传唱。世家大族间弹唱者甚少,更是不屑。周天骄向来养在深宫,怎会唱如许的俚曲?即便她至心喜之,可如此哀思,几近断肠又是为何?
谁曾想,当时她是抱着如何的心伤苟活于世的?便是那一日,她混迹在仆婢中被押送出宫,戴着人、皮、面、具今后变成了夙英。而夙英替了她,戴上了与她相一样貌的人、皮、面、具,不但光是为她抵挡了风雨,还替她去死,替她蒙受了千刀万剐的凌迟之痛……
只要周如水晓得,那老妇并非惧死装疯,而是在朝她喊。她的母亲是在喊她,喊她即便不再在帝王家了,也定要活下去。她还在祈求,祈求彼苍能叫她安乐平顺,一世康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