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一问,瀞翠便燥红了脸。她圆脸一板,当真道:“奴只是在廊下跌了一跤。”
龙生九子各有分歧,周王亦是凡人,心中总有偏袒。他最偏疼的两个儿子,一是已逝的太子洛鹤,二便是庶公子詹了。宫廷当中,也唯有这二人是周王亲身抚养成人的。自太子陨后,周王一向成心立公子詹为太子,但因其庶出,屡遭搁置。
瞧着周如水满脸掩不住的笑容,公子沐笙点了点头,宠溺笑道:“然。”
周如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,公子沐笙却勾了勾唇,他了然地说道:“兕子所言无错,但是世事瞬息万变。詹前岁乞假,道是为君父闭关,僻谷炼丹。珩他,却自本日起,便可上朝议政了。”说着,他又顿了顿,放低了声音道:“狡兔亦有三窟,谢氏如何例外?”
半晌,就听夙英低低地问道:“女君,谢姬此举,有何好处?”
可现在这时势,他倒是公子沐笙的劲敌……
几年前,公子沐笙忽的把满院的老槐树都砍了,全都换植成了杏树。这今后啊,春日一至,仁曦宫中便成了杏花海,直是胭脂万点,占尽了东风!为此,君父还曾斥责他玩物丧志。
本来她还光荣,现在却又忧心。子昂曾言,出了黄粱梦,万事皆忘。可她甚么都没有忘,但很多事却变了,变的与她的影象中分歧了。比如,宿世并无人晓得琅琊王三已在都城了。比如,本日刘峥本该被封官。比如,御床不会微陷,谢相的奏疏并不会被准,谢姬与公子珩也并未曾交好。
公子詹也是个夺目之人,晓得众臣因立太子之事对他不满,克日便借口辟谷,暂避了风头。
周如水连着一夜未睡好,第二日,一得知公子沐笙下了朝,便仓猝去了仁曦宫。
瀞翠给燥得直跳脚,她实在没法,只好沉下脸,慎重一礼才道:“女君,谢氏与公子珩绑在一处了!”
“公子珩?”听了这话,周如水面色一整,低声隧道:“怎的了?他们即便绑在了一处,也该是私相授受的。如此光亮正大,我也感觉怪哉!”
见公子沐笙来了,谢姬双眸一眯,止住了冷嘲。她冷冷的目光如刀剐普通扫过公子沐笙,扭过脸,便叮咛寺人放下了窗上纱罗,懒漫地哼道:“珩儿,我们走。”
闻言,周如水笑笑未出声,却算是默许了。
直至落日西下,她才沉着眉从秋千高低来。她抬起了脸,望向远处被落日余晖染红了的天空,眸中亦有化不开的苍茫。
周如水与他相对而坐,闻言,双手撑在几上,看着窗外大片的杏花林,她的面上暴露了微微沉浸的神采,眯了眯眼,又喃喃地说道:“阿兄,待花都开好了,我们一块食杏花糕,饮杏花酒。”
谢浔明显是公子詹的人,现在,却硬要与名不见经传的公子珩绑在一块,这是要演障眼法?还是真如兄长多言,是狡兔三窟呢?
想着,周如诗闭了闭眼,知此事已成了定局,她话锋一转,又问:“刘峥呢?本日他可被封官?”
“能有甚么大事?难不成,我们阿翠的心跌在路上了?”周如水眨巴着眼仍在闹她,一旁,夙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。
周如水转过脸,便见公子沐笙自不远处踱步而来。他浅含笑着,腰间佩玉锵鸣,右徵角,左宫羽,每一步都实足的风雅。在他的身后,还跟着受命去前朝刺探动静的瀞翠。瀞翠正耷拉着脑袋,明显,是被公子沐笙逮了个正着了。
不过这般讲来,本日三位孝廉是未封成官了?沉默半晌,周如水又问:“他奏了甚么?”
“跌了一跤?跌哪儿了?”周如水大而明丽的眼里缀满了晶亮的水光,直盯着憋红了脸的瀞翠,打趣她道:“阿翠,倒是你运气好,私闯前朝,却另有吾兄长相救。”瀞翠心仪公子沐笙,她不是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