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肚鸡肠?”她的讽刺太直白,叫少年玩味大笑了起来。他盯着她,似真似假地哼道:“你怎就不怕我?敢如此嘲弄小爷的,早都化作白骨了。”
骂过以后,他耸耸肩,复又回顾看向了周如水,黑纱幕离下的唇角轻翘起,嚼着笑,意味深长隧道:“本来,小姑子姓如!”
偶然被掀揭幕离暴露了真容,少年明显一怔。他堪堪回顾,火光映照下,盯着一脸安然的周如水,下颚微抬,也是笑了。
寒光一现,茶寮中的姑子都惊声尖叫了起来。
终究,心有不甘的耿秀冷静垂下了眼,她悄悄地望向正痴迷地盯着周如水的方狷与张彦,面色黯漠,咬着牙,意味深长地,故作可惜地高叹了声,“可惜了……”
少年也因这容色一怔,接着,他便低低地笑了开来,回过神,一副赏心好看标模样睨着她,理所当然隧道:“甚么无耻?忘我才对!小爷瞧你将自个捂得严严实实实在心疼,花容月貌本该容人观瞻,这般遮讳饰掩,实在华侈!”
耿秀这一声感喟,公然突破了茶寮中的沉寂。世人先是不解,四顾之下,又是了然。这一声,亦叫一向垂着脸,用心置身事外的炯七面色一白。他蹙着眉看向风雨中冷着脸的周如水,实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耿秀一眼。耿秀的感喟实在叫他不堪,更是叫他自心中生出了些寂然来!想他耿氏虽已式微,重振后亦人丁不旺,近些年来虽也一向无甚高文为,却还是比上不敷比下不足!可为甚,家中却总出些个毫无见地,自发得慧,到处肇事的废料来!
顿时,周如水的杏眼都瞪圆了,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:“你此人如何这般无耻!”
听了她的话,正从茶寮中走来的黑衣少年不成置否地耸了耸肩,身形一闪,堪堪便停在了周如水身前,挥挥手,叫那其丑非常的黑衣人退了开去。
因这不测,周如水的神采当场就变了,有一点生硬,有一点冷。她当时嫌丑便再也不抹姜黄粉了,彼时她还想,总不会真有胆小包六合来撩她的纱帽吧!
月光下,周如水的反应倒是悠哉。她回过身,先盯了眼悄悄松松就被黑衣人治住的炯七,这才回顾,漫不经心肠看向了黑衣少年。小姑子掩映在纱幕下的精美面庞含着讽笑,施施然撑着油纸伞,靡软地嗤他道:“如何?难不成你是个小肚鸡肠的?我看破了你的局,你便要纠着我这小姑子不放了?”
这一刻,方狷也才好似真的懂了,甚么叫做“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,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。”甚么叫“美人妖且丽。”甚么叫“淡眉如秋水,玉肌半清风。”
夙英也是急得红了眼,不顾黑衣人手中的短剑便往前冲了半步,惶恐失容地回顾哭叫道:“你,你要做甚么?”
这一刻,在一片怔忪中,张黎和耿秀却都心底一突了。她们都是自恃仙颜的,这一起走来,两人虽在明处显得敦睦,公开里也是一向计算攀比的。但这一刻,她们却都被这如姑子给比下去了!
细看之下,再见周如水的发髻还是未及笄的模样,世人又是一惊!这没长开的模样就如此摄人,那再出个一两年,待她真含苞盛放时,可会是如何的倾城国色?人间美人,又有几人能胜出她去?
张黎因耿秀的话一愣,很快,便也明白了过来。念及自个昔日里自予美人,现在再比对那如姑子的矜代绝色,天香国艳,竟只算得上是清丽了!她恨得咬牙,那里甘心掉队于人?更何况还是落在个出身的落魄的姑子背面!再见方狷与张彦盯着如姑子那动也不动的痴迷神采,张黎更是气得嘴里发苦。心机一转,便嘲笑着,顺着耿秀的话锋,落井下石地应和道:“这姑子美是美,只是美得过分了些!我倒真替她可惜,这般的面貌,配上那般的家事,怕是将来,不知要展转几人之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