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她早已不是当年阿谁天真纯真,只感觉天下无一个不好人的周如水了。符翎与她说的话字字不假,她也确切与旁人都不如何对于。但虽不假,却又不算尽是实话。
她正感慨着,炯七却俄然愣住了马车,他的目光朝车后一扫,便朝车内低低地说道:“主子,本日隐在背面跟踪的耳目少了很多。“
与符翎道别后,周如水便出发往文山村去了。
“少了?”闻言,周如水怔了怔,一瞬便想到了枢纽。却,她游移了一会,只是低低地说道:“无事,不管他们,我们快走罢。“
如此,统共花了三日的工夫,在夜色渐深时,他们终究安然入了徽歙县的地界。
“歌哭?”闻言,周如水渐渐收转意义看向他。
在周如水想来,这答案也是一定的。
暗中的街道中,马车在石板路上格之格之地行驶着,却俄然,自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女郎的哭泣声,那哭泣声极是绝望,直是悲伤欲绝。哭着哭着,她又哀声唱了起来,那唱腔苦楚非常,竟是在道:“送郎送到小桥头,手扶雕栏望水流。船家啊,明天撑俺家郎哥去,何时撑俺家郎哥回?悔啊悔,悔不该嫁给出门郎,出门郎做买卖,三年两端守空房,图甚么大厅堂,贪甚么高楼房,夜夜孤身睡空床,早知本日百般苦,我甘愿嫁给种田郎,日里田里忙耕作,夜里双双上花床。”
她必然流过很多泪,必然咽下了很多的心伤,她也必然曾在虚空的夜晚,哀伤而又凄情地唱着歌哭。只要相思的曲儿才会缠绵冗长,只要懊悔的痛才会不甘苦涩。但即便如此,她的丈夫仍没有返来,也好似永久永久都不会再返来了。
主仆二人都是一脸的不附和,却还听柳凤寒理所当然的,老神在在隧道:“你这姑子就是不懂!如此,它才算鞠躬尽瘁,死得其所呐!”
文山村村头有棵大榕树,因扎根的日头长了,直是枝粗叶茂,遮天蔽日。
她长长地叹了一声,清润如水的声线中,有着深深的不解。她喃喃地,低低地问道:“如此早有先例,却为何未曾有人带着妻儿一同去行商?既是一家人,却不该甘苦与共,形影相随么?又何必这般散落天涯?各自冷寂呢?”
炯七是在提示她,谢姬派来的人可不止已断气了的余嬷嬷,那些个暗桩常日里都想尽了体例跟着她,盯着她。本日她们出门,却少了很多。明显,那些个不见了的暗桩,若不是早就离了行宫去邺都报信,就是跟着符翎去了。
彼时,儿孙走上前去,猜疑地问那老翁姓谁名谁?打从哪儿来?她也拄着拐立在门边,眯着眼,细心地盯着那陌生的老儿瞧。却瞧着瞧着,老翁颤巍巍地自怀中取出了他们攀亲时的信物。见了那信物,她沉默了好久,倒是流不出半滴泪来。半晌后,才终是神情萧索地点了点头,又扶着门单独地回了房去。
毕竟,往年来,想要拉拢姑母的庶公子不计其数,符翎如此表白态度,不过是因着逝去的大兄,因着与谢氏的夙怨,与他们兄妹二人同仇敌忾罢了。却实在,比起兄长与她,符翎与庶公子裎的干系才更是敦睦,符翎今次不做他想,不过是因着庶公子裎的母亲好巧不巧恰好出自彭阳胡氏,而胡氏与谢氏三房又正巧是连襟之好,如此,才道分歧不相为谋罢了。
古话说的好,天下无不散之宴席。猜想它日,如果符翎回了邺都,谢氏在朝堂上又倒了,他们之间最强的这根纽带断了,环境怕也会大不不异了。到时,姑母若还情愿助着兄长,以兄长的本性,姑母能获得的好处,定是会比帮助旁的公子得之起码。如此,姑母还会稳定初志么?
但,眼看现现在,符翎哪怕远在安然县,对前朝后宫的意向亦是洞若观火。今后的局势,姑母与符翎那么夺目的人,又如何会看不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