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峥府中的大火,一向烧了三天三夜。琅琊王五也在府门前闲坐了三天三夜,待大火燃尽,他才起家,更是头一次正视起公子峥,当众呵骂道:“秦公子峥,盗周土,夺凤阙,实乃篡权贼子,孤煞恶人也!”
公子峥始知入彀,倒是局势已去。一时候,万般考虑在心头,他竟是寂然地跌坐在了地上,当场就愣傻住了。他如何晓得,昔白天不问世事古灵精怪的天骄公主,竟能断交至此!这就是她的复仇么?叫他今后百口莫辩!叫刘氏今后如坐针毡!
今后,琅琊王氏全族远走,深恶于秦。
可就在这时,外头响起了一声极悲的长啸,是去而复返的琅琊王五飞奔前来,他奔向火场,哭叫道:“阿姐!阿姐!你何故自寻短见?阿姐!你返来!小五甚是想你!阿姐,小五,还来不及好好待你啊!阿姐!你怎又欺我?”
世报酬之疯魔的凤阕玉呀,就让她把它留在刘氏!带进天国罢!
可他才走几步,又感觉不当,缓缓回过甚去,便见周如水已站起了身来,施施然翩若惊鸿,端倪间傲视生姿。见他回顾,她愣了愣,突就朝他粲然一笑,那笑似能将民气都照出普通,绝艳得叫他不敢正视。公子峥心中一突,忽就感觉心口缺了一块,可还未等他缓过神来,周如水已回身向阁房走去了,她纤细肥胖的身形隐进了翻飞的重重帷幔中,叫他患得患失,没法言语。
她这平生,遗憾太多,却再无转圜了。
稍顷,她从泥中缓缓地取出了一块玉牌,那玉牌通体温润,恰是凤阙。
三年后,晋国与宁川城联攻秦土,意在凤阙。
也就是这一刹时的事情,周如水摆布一扯,室中的红色幔帐便纷繁被卷入炭盆中敏捷燃烧了起来,紧接着,整间阁房火光四起,吱吱火花窜跳而开。公子峥仓猝回返时,便见周如水立在阁房中心。她双目含泪,嘴角含笑,广袖中银光乍现,抬手,便毫不游移扬起了一把尖剪,将它直直刺刺入了自个的胸口。
她再也不要,再也不肯,再也不想遇见他了。她的一糊口活活成了笑话,这般的狼狈,她再也不要了!一说话尽,周如水浅淡地望向连续赶来救火的奴婢,另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,赶快冲上前来的刘峥和王五郎,她痛苦地强撑着笑,眷恋地透侧重重火光再看了王五最后一眼,便转过身去,决然地跃进了身后的火海当中。
如此这般,院中主子都被吓得跪倒在地,谅谁,也未见过如此凄烈的自裁。
“母亲原觉得,能再陪你久些。却不知,你却先母亲而去了。想这人间事老是触不及防,老是人算不如天年。孩儿,你可知?母亲不怕死,不怕鬼,只怕人。”说着,周如水双手托着崛起的小腹,缓缓走向窗边,她端起了角落里一盆最不起眼的兰草,蹲下了身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