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走了一阵天便已经黑下来，幸亏事前就各自提了一盏灯笼，四周都暗淡不明，只要堡墙上的箭楼上有大灯笼挂着，其他处所都黑沉沉一片，街上也有一些明军小队受命巡查，不过量半虚应故事，大家靠在街角谈笑谈天，见韩旭几个过来，免不得又是一阵夸奖声。
到得深巷的一处宅门前，高小三上前叩门，说道：“蒋先生在家么，俺们来看送过来救治的兄弟。”
敲得几下门，有个老仆过来开了门，带了大家出去，天井不大，不过条石青砖漫地，十余株花树环列此中，过了耳房便是正院，廊檐下几十盆花在火烛光下更艳，左边配房灯火亮着，韩旭知是那蒋大夫医治伤患的处所，当下便抬脚出来。
韩旭大家都喝了很多酒，上官们赐酒他们还得半跪着接饮，并且要大口豪饮，不然必然会使赐酒的上官不欢畅，这时韩旭才晓得封建社会上劣品级之森严，纵使他们立了泼天大功，也使得上头夸功赐宴，喝酒还是得跪下才行。
他道：“这事不说了，今后自有主张。现在，我们先去看看庆雷和国勇。”
这一箭是重箭，箭头扁平，两侧开有血槽，贺庆雷中箭后失血很多，首要便是这两侧血槽的功绩。
高小三虽也是军户，之前倒是干的猎户行当，对大明军中的事体味未几，倒是贺庆云一向在营伍中厮混，对明军中暗中之处体味甚多，此时怕韩旭心中不平惹出事来，便是出言安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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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旭微微一点头，看着贺庆云，心中倒替此人感受难受，明显是坦白勇武的西军男人，却也在重重黑幕之下认清了实际，想来此人在此前也受过很多挫跌委曲吧。
在师爷誊写时，免不得向韩旭几个肯定细节，只是问了几句以后，就由得师爷自行阐扬，这师爷笔墨甚好，将一场小范围战役写的荡气回肠，要紧的就是特别凸起了李秉诚初至奉集堡就遴选精锐，严号令，明奖惩，鼓励将士之心，然后就是管营游击王文鼎悉心管带，使哨骑高低愿效死力，再下来是千总王大勇统带哨骑出征，虽未亲临战阵，但其所领哨骑吸引了多股东虏游骑，纵无斩获，却也有多场苦战，建功亦是不小。
“这些狗怂。”到了街上，高小三终究敢张口说话，嘴一张便骂道：“俺们的功绩，叫他们分了一多数去！”
全部白日奉集堡都在喧闹当中，到了傍晚，高低都怠倦了，天气将黑之时，堡中就非常温馨，各处传来很多鼾声，大明朝除了读书人会点灯熬夜看书以外，浅显百姓都是入黑就上床，天麻花亮就起家，所谓日落而息，日出而作。
贺庆雷神采腊黄，腹部这一箭入肉很深，幸亏没有搅烂肚肠，在剪开肚腹皮肉后，终是将箭头给取了出来。
待走到堡西，统统都沉寂下来，堡中没有养狗和鸡，四周寂寂无声，只要模糊的蛐蛐叫声此起彼伏，算了添了一些活力，堡中的门路也崎岖不平，三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，斩首大功到手，很快就会有赏银和官职升赏，但三人的表情都是垂垂安静下来。
贺庆云脾气最为暴燥，此时却非常温馨，看看韩旭，贺庆云轻声道：“每有军功，上头层层分功是军中常有的事，乃至隐没下头军功也是有的，这一次俺们的斩首之功是如何也隐没不了的，就这已经充足了。”
只是杨国勇又努努嘴，轻声道：“庆雷的景象不大好。”
待箭头取出时，贺庆雷闷哼了一声，韩旭等人却面露忧色。非论如何，贺庆雷结实如牛，只要熬过面前，总有机遇渐渐规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