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尾轻捡起摊子上一块芝麻糖,舔了几口便吞下,又捞了边上一串红果糖球,挥着冲不远处喊:“可要来一串?”
弄柯听有尾这般说辞,回以含笑,不再多言。
弄无悯抬眼一看,眉头微蹙,稍一起身将衣袖一挥,房中火烛已灭。待有尾面前重现光亮,不过半晌,再瞧弄无悯,早已穿戴伏贴,连头发亦是稳定,如此站在有尾面前,便又是严肃厉静一宫之主了。
有尾抱住青姬夫人脖颈,两人皆是泪水涟涟。待用了晚膳,再叙一叙,差未几已是戌时刚过,有尾想着总还需去弄无悯处扣问本日蜕皮启事,便拜别青姬夫人,仓促往火龙宫去。
卸甲捋了捋满头白发,自嘲道:“现现在倒是花甲白叟垂暮之相。”他叹口气,再道:“此事为父以后定细细告于你知;这般,你且一等,我修书一封,你替我带回。”说罢,卸甲便奔街边书画摊子畴昔。
“那是说,以后有尾每月蜕皮都无需如此辛苦了?”
卸甲闻言,老泪纵横。
弄无悯见有尾神采欣喜,也含笑道:“那你且多去陪陪母亲,发其善念,去其戾气。”
青姬夫人低头,“我跟他久未再见。印象中,他一向是个儒雅男人,长身而立,青丝如瀑,从不束发,看着尽情洒沓。”
有尾听龙婆婆所言,神采陡变,忙道:“您也说那是燕乐初入宫时,定要铩其锐气,现光阴久了,想来对燕乐禁令已收。”有尾不便多言,跟龙婆婆见礼告别,便又往敛光居方向而去。
“此次有尾恐无太多金乌丹动静报知城主,比来大事,不过娘亲为尔是出售,为弄无悯所囚一桩。”有尾提及,心中仇恨,“那尔是乃你同门,更是你之义女,为何这般施诈谗谄?”
“那小妖刚入知日宫,我便见不得她,甘言媚词,惑乱宫人。只是宫主仙家,见多识广......”
这日,知日宫采买之期又至。有尾念着弄丹还在赤武故乡未得回返,便向弄无悯去求随余下弄家姐妹同往,也好帮手。得了弄无悯首肯,弄琴等人自是无从置喙。
有尾不该,低头盯着脚面。
“见她模样,意气风发,却不知宫主为何纵她容她?”弄墨望着队前有尾,心中忿忿,少不得冲弄琴抱怨。
弄无悯踱至屋外,看有尾驱马拜别,忍不住悄悄点头,面上倒是止不住笑意。
“何事?”弄无悯淡淡问。
有尾为青姬夫人之事占了心神,开初倒也未及细想,现听弄无悯一问,方道:“还是寒热瓜代,体感不觉有异,只是这番蛇蜕模糊透着红色。”
弄墨不敢张扬,只得诚恳跟弄琴拍马向前。这边弄柯倒是行在前头,跟有尾扳话起来。
一行人马到得麻市街上,有尾忙着看街边糖粘,已是渐渐落于前面。陡地,有尾又有特异之感,定睛细看,本身果是又在那控时术中。
有尾羞赧,想起方才所见,面上更红。“有尾错了,下次不敢再去叨扰宫主。幸有燕乐,”有尾话头一转,“不然,一来我难至怀橘宫,再来文哥哥曾言,怀橘宫乃有禁令,非传不得入。”
有尾点头,随即将手札塞进怀中,又看一眼卸甲,就要告别。
“这人间之事,细想起来,冥冥中倏然符合,不成言道。你为弄无悯所救,得入知日宫,却被你父视为敌手,将你掳了去,充作愚城眼线;我为尔是谗谄,被弄无悯所囚,恨着他们愚城又恨着知日宫,不想却在此处遇着你..”青姬夫人又冷静拭泪。
“恕有尾惊扰。”有尾忙施一礼,“虽心知时候不早,但本日之究竟重,不得已夜阑而至。”有尾一顿,“昨日刚借宫主之力得去旧皮,孰料本日中午摆布又为冷热两股力量磨折,再次褪了一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