愈行愈明。无忧感那亮光灼目,不由阖了眼睑,静待约莫半个时候,耳畔闻花焚俗轻声缓道:“樊篱将至,扶稳抓牢。”话音刚落,无忧便感一股怪力突至,自头顶而下,恍若一条麻绳系于身上,寸寸下挪,不竭抽紧,勒入皮面,紧扯骨肉。
花焚俗端倪一垂,轻声应道:“族人安于冯怒障下,极少入海遨游。少时吾尝同季隋二兄结伴前来,惜得好景不长,他二人年齿愈长,反愈力不从心,直至当今,唯吾不时前来,可贵应和。”
花焚俗含笑,应道:“冯怒之障确于头顶,然不成中转;此洞初下后升,盘曲几次,乃通达障隔独一前程。”
无忧初觉好笑,后见花焚俗这般黯然,便也低眉不语。
“姨母总不会失了驭水之能吧?”
花焚俗沉吟半晌,方道:“不消则废,自古皆然。“言罢,摇首长叹。
花焚俗辨无忧面色,考虑前后,终是了然:“明组邑长居虺海,自是有别陆上之人。吾等族人皆是一家,何分相互?”
待得三五今后,无忧已是旁敲侧击,探听太阴典之事。
花焚俗笑而不言,单手重扶无忧肩头,二人转眼游出百丈。
无忧闻声,不由一骇,心下计算:若花焚俗所言不虚,那太阴典当为珍宝,怎得这般不得器重,轻言予人?
呵呵,这就是男人。
“离宫多日,便失了端方?”弄无悯见无忧身至,右手支于一侧,指尖微颤;上身前倾,履靴不由向前移了半寸,反是阖了端倪,沉声缓道。
无忧气不得出,十教唆力,紧压花焚俗膀臂,又感后背似有一力拂过,轻温和缓,倒是令无忧缓沉下心来。
无忧忆着青姬夫人所授驭水诀,肌肤感海水温凉得宜,柔若锦缎,满身为水裹覆,不觉桎梏,反似失了身上三两弱骨,肩头一耸,两腿陡化蛇尾,扭捏来回,眨眉游出甚远。
花焚俗两臂向后一挥,缓声应道:“想来是玉娘娘血脉神力。”
花焚俗不由唇角翘抬,煞是对劲。
无忧侧目含笑,二人便往升平堂疾走。
无忧目珠一转,单手覆上花焚俗掌背,娇道:“莫非此处不秘,族人皆知?”
无忧闻声,心下暗自计算:如此说来,千万年那独一习得太阴典者,离群自主,倒是不难。正自考虑,陡感腕上一紧,不及反应,已是为花焚俗扯入洞内。
无忧初时不解,然见花焚俗羞色,心下了然,柔声轻道:“无忧有些乏了,这便回返可好?”
无忧缓收了两臂,悄悄浮于花焚俗身侧,感其尾缠绕,面上不由一热,抬眉见花焚俗目光灼灼,无忧心下一紧,启唇笑道:“如此广宽六合,方是水底真味。怎得未见族中旁人前来?”
下行约莫一刻,瞬时柳暗花明。无忧见面前澄明,亮光陡现,身子束缚渐解,足下反得一力,稳稳托举,不过迅指,已是推着无忧向上飞窜。
初入此洞,四下如晦。无忧感身子速坠,抬臂便欲寻个支撑依傍,然指腹触及洞壁,感其湿滑,着力不易。无忧心下一紧,却感身侧温热,无需思忖,这便两臂相合,紧紧箍住一旁花焚俗。
“幸有玉娘娘。”花焚俗陡地轻道。
无忧嫣然,二人尽了礼数,这便并身踱步,缓缓出了城门。
一刻以后,无忧仍不见乏,来去环抱花焚俗,娇笑连连,稍一摇首,便引得水波澹澹;无忧见状,更是欣喜,自离知日宫,早无笑容,现在置身万丈海下,反是舒畅,尤感疏阔。
花焚俗一时看得失神,见无忧尽情而行,亦是神驰,抬臂一挥,上身前倾,斯须奔至无忧身侧,身后龙尾闲逛,神光熠熠。
冯怒障一游以后,无忧同花焚俗来往弥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