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待走马肩山后,必将良驹好生偿还!”无忧一言即落,拍顿时前。
半柱香后。
约莫亥时过半,无忧方回神,尤感夜凉,这便回身轻唤一婢,然三五声后,仍未有应,无忧摇眉一笑,暗道:莫不是盹着了。正自思忖,陡感耳内呼呼之声,无忧身子一震,面前一黑,见一暗影突至,身形面庞倒是一时难辨,然那掌上寒光,动听心魄。
暗影站定,倒未焦急再攻,两臂缓垂,脸颊一抬,轻道:”天壤以内,尚存因果。彻夜吾当生啖汝之血肉,以报弄无悯屠宫之仇!“
“非同其有感,不过解无悯之意罢了。”
无忧悄悄稍一上前,见那卷轴以内所绘,乃是九子天魔——既见横眉瞋目,又得眄视嘲笑,膻腥阴沉,实在令人不寒而栗。
愚城一新:表里补葺,妖属如流;同知日宫干系弥密,一时倒显兵劲城固之相,蠢蠢之恶戢翼。
无忧闻声低眉,缓缓上前,见桌上多得一轴,这便探手徐启,见其上乃为雀鸟,然笔迹轻孱,力量不敷。
待至,不及上前,燕乐早有所感,前蹄腾空,嘶鸣欢乐。内而精,外而粹,筋骨头绪,层次清楚;即便凡胎无九方湮之灼目,亦知其能。
“此愿如振落叶,易如反掌。”
少待,无忧方见脚下贱素,闻江水潺潺。无忧面现一笑,侧目瞧瞧弄无悯,见其自如,这便微微眯了眼目,长叹道:“无悲重归江底,多得无悯大德。”
弄无悯面庞一歪,哼道:“汝同无悲,倒有感到。”
无忧上马,缓顺燕乐马鬃,轻道:“在此静候。”言罢,放脚入内。
除此二位,无忧又自城内旧妖中拔年父老二,一为姑恶鸟,名唤“班屑”;一为灵猊,名唤“陶嵘”,分号”绥嗔司徒“、”霜威司士“,主度支民事及法理。
无忧一惊:“缘何?那不姜山同养默宫、知日宫皆有渊源,此行何意?“
无忧再怔,心下暗道:散酒障、赫连雀尾、不姜山......如此说来,知日宫莫非欲同不姜山正面为敌?
弄无悯唇角一抿,将一掌轻覆无忧掌背,端倪未抬,轻声喃喃:“莫要忧心。不姜山有此一招,吾早有所料。顾放怀自养默宫走脱,想其不日终要前来寻我......”稍顿,接道:”只是不知,其竟耐得这般悠长,吾原想着,月前其便该现身知日。“
无忧闻言,掩口含笑。
龙婆婆鬓角微颤,笑道:“但是欲同宫主放马肩山?”
到得宫内,见了龙婆婆,无忧娇笑,轻唤一声,这便躬身施揖。
“无悯以逸待劳,那顾放怀不来则已,如果当真前来,难脱死地。”无忧心下默念,反倒替其捏了把汗。
无忧足底发力,丹田清空,以气为基,足尖点地如负劳抄水,身子回旋,边转边退,险避一击。
无忧表情大好,出院未得弄无悯踪迹,这便直往堂上,见一身影,灰袍未改,立品背对,两臂一高一下,展卷赏画。
无忧擢青丘为“东欢司空”,掌水土修建,暗意媚谄左肩山,青丘解意,反见欣欣然;无忧再迁桥玄英为“不替司败”,玄英固辞不受,无忧见其难堪,便改命“掌刑使”,令其司愚城刑狱。
待得一刻,无忧终是启唇:“吾同龙婆婆借了飞将燕乐,久分歧无悯并辔,本日得机,便策马而行如何?”
隔了半晌,弄无悯稍一侧目,轻道:“不姜山派了后辈,暗至肩山。”
少倾,二人两马,腾至肥遗江上。
“无悯,可见身下三五群立之人?虽是布衣,却非平常。”
“此画倒是风趣。”
无忧将披风一紧,单掌攥攥领口,轻声自语:“想那雀儿,早落毒手。”言罢,长叹口气,心下已知那日养默宫情状必是惨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