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忧转眸，眼风一扫弄无悯，便似蒺藜伤目，刺碎月面，紧接亦是一叹，回身侧卧榻上，两腿屈伸，蠕蠕向前，离弄无悯愈远。
无忧轻嗤，再未几言，随弄无悲携抱，驭气疾出；心下倒是难抑愤激，苦笑暗道：弄无悯之言，果是不差——兄弟虽是同面同形，心性之别，岂止天渊？软心难下硬手，又总要保全诸人，见不得一损一伤；如此，当真索然寡味！思及此处，无忧长纳口气，眼目一阖，面上反见安然，酥手重扯弄无悲，软声勤拳，轻柔求道：“无悲，遂汝所愿，不管那边，吾当同往。”
无忧端倪一阖，稍一使力，将只掌自弄无悲身前一收，轻声笑道：“此时，此状，若同无悲遁离，非为‘走’，不过‘逃’矣。”
“兄长心下，于无忧多有疼惜；待三五光阴，你我负荆返归，兄长必不非难。”
话音初落，心下自哀：现在情势，即便金袍加身，弄无悲亦是尴尬拔擢。弄氏灿烂门楣之任，怎生拜托？
正自考虑，却感弄无悲已是径直而外。无忧一惊，曲肘疾扯了弄无悲一袖，颤声询道：“何往？”
弄无悲面现吾吾之色，来去思忖，已解无忧之意。
弄无悲心下一紧，惊步乍止；眉眼一垂，查无忧嫣然，见之森森。
“无忧离肩山，自是无忧；无悲离肩山，知日危矣！“
弄无悲扶额轻叹，掌心下移，缓遮了眼目，同无忧对峙一刻，终是惨笑，返身取座桌边，再不行动。
无忧暗叹，不动不言。
“空糜九州铁，难铸如此错。”弄无悯稍顿，抬声含笑，结眉抬指，便将那合卺酒盏托于面前。
“兄长虽错，然其终归吾之手足......”弄无悲手底一顿，见字：“且其已生愧意——行差一子，何致满盘落索？”
“如此，莫怪吾毒手摧折！”言罢，另一掌陡阖，便见那白釉托盏顿时不见，其掌化拳，稍近合卺酒盏，迅指之间，反见清液自拳内滴滴坠落，哒哒脆声，尤是敲心；不消一刻，合卺酒盏便满。
贪天僭地，冠履倒易。
无忧手起，目睹刀落，然掌面陡地一热，凝眉细观，惊见短刃化浆，滴滴坠于榻上；无忧冷眼，侧目之际，见一人影，仆身而待，雪衣仍旧。
弄无悲脚下未停，面上倒见师师然，颊上一红，反将身子一撤，稍远无忧半寸。
弄无悲立时欣然，足底飘忽，臂上生根，紧紧将无忧拢于胸前，长纳口气，腿脚愈软，踉跄便往屋外。
“兄长亦为帝女所累，非其甘心。”
无忧少怔斯须，以掌化剑，直伸两指，立往弄无悯死穴，不见半分犹疑。
无忧见字，立时挺身，横眉怒道：“娘亲所愿，乃是知日惠风，泽及百代；弄氏仙名，芳传万载。娘亲眼目之高，岂是碌碌妇人可攀？“
第二日，丑时方过。
“无怪弄无悯任吾胡天胡地，原是早有安设。”
无忧含笑，身子微颤：“从未见其以天魔为耻，倒是多闻其以帝孙自居。“话音初落，嗤声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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弄无悲闻声起家，眼目虚空，以手加额，稍顿一刻，金字方现：“娘亲所愿，莫不雍和，若见儿孙怡然，已是最善；事已至此，怎好兄弟阋墙，徒增杀孽？”
弄无悲见状，启唇难言，牙牙呼喝之时，已是抬臂立指，凝神驭气，两指一勾，目前得一火绳，噼啪声高文，眨眉工夫，已将无忧团团捆缚，明火虽旺，却未伤及无忧毫厘。
“汝之兄长，无悲尚不了然？”
弄无悲唇角一耷，泫然凝眸；无忧抬眉正视，反见轻笑。
弄无悲闻声，踱步近前，取座半刻，摇眉便见身前金字，以代喉舌。
弄无悯横卧榻上，纳气深重，目睑陡地一紧，瞠目转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