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泰阖目摇眉,叹道:“汝便是无忧?”
半柱香后,怀橘宫外。
无忧单手一掀上唇,来去多次,终是颤舌,话音不清,嘲笑缓道:”赫连雀尾祖父,便是顾放怀祖父,吾现下纵凶遁逃,怎不能借其亲眷解气?“
无忧心下自知,想来此四替人早留宫内,恐是弄无悲柔心,不欲纵出,滋扰视听;然事到现在,唯有急变,方可度厄。
奔跃十数步,八步俱止,苍文长纳口气,惊见面前一丈外,阑干以内,无忧怀揽一影,灰袍金冠,端倪清冷,若非弄无悯,又是何人?
这边仰日宫内,赫连泰静坐一刻,眄睐四下,再见苍文恭立对侧,一言不发。
无忧阅毕,目珠急转,单掌攥了弄无悲一袖,斥道:“怎不早说?四人是何来路?”
赫连泰闻声,心下策画:知日珍宝?上回悯儿往吾不姜山,吾便犹疑,恐那金乌丹再入知日,现下看来,果是如此!
无忧眼风一扫,已然知悉:赫连雀尾祖父,倒也是小我物!
苍文于院外闻声一怔,短叹二三,轻道:“不姜山......不姜山主又至,现正候于仰日宫!”
弄无悲心下一急,两掌倒是推拒有力,面上如芙蓉承日华,娇羞难掩。
三人初时寂寂,赫连泰搔首半刻,厉声询道:”悯儿怎会如此?“
苍文呆望,回神之时,直往无忧身侧,柔声轻道:“不姜山赫连山主乃是知日宫故交父老,师父亦不敢冒昧,你这般何意!”
无忧于怀橘宫院内支伞略坐,不远处,弄无悲立凭阑干,垂眉嫣然。
苍文赤武虽未得暇探看,然闻信终是落了心头大石;愚城一边,青丘桥玄英亦有耳闻,心下见喜:青丘自是以弄无悯之喜为喜,又感终可同绥嗔司徒霜威司士二位交代,算可长舒口气;至于桥玄英,本对无忧既敬且佩,加上得了目繁华地点,这便偷往愚城水牢,立将佳讯报于其知,也算解了目繁华急困。
“九素烟......九素烟......”无忧喃喃,陡地抬声:“便是顾放怀施与吾身之物?”
“无悯地点,汝不欲明言,然其既备了顾放怀替人在此,恐其早知不姜山主难以草率对付,留而背工,以备急需。”无忧立于弄无悲身后,轻抚其背,将那灰袍浅褶理顺,再往桌畔,于数只金冠中择了一顶,递于弄无悲,手上未停,口内接道:“想来,一时之间,无悯难返!”
“师......师父......”苍文失智,口内喃喃不止,然身动亦难动,眶内见无忧宫服染赤,心下再紧,扑身上前,疾道:“可好?可好?”
“若替人为不姜山所拿,其凡夫之身当为赫连山主所查,若其眼目高阔,晓得九素烟因果,抽丝剥茧之下,无悯亲屠养默宫之事,纸不藏火。”
“兄长滥擒凡夫,投九素烟易貌,以无辜应对无从。”
无忧闻声未应,定定瞧着赫连泰,见其虽惊,倒也尚按捺得下;又再侧目,见苍文面色,心下清澈,然无忧亦知苍文性虽廉洁,却从不疑弄无悯之言,心下百念兜转再三,胸内成竹。
此物乃为玄色细瓶,水滴垂坠形,瓶身详绘盘古斥地、顶天登时图,另侧则是五行实化,水润下,木曲直,火炎上,土稼穑,金从革。
无忧话音陡止,退了数步,轻道:“吾非论弄无悯抑或弄无悲,吾心之所往,拼力所全,不过知日万年申明......”言罢,无忧右掌轻摇,迅指之间,便自袖内得一白刃,把玩手上,寒光不定。
弄无悲黯然垂眉,数行金字乍亮于无忧目前。
弄无悲口唇稍开,眼风一扫无忧,却又陡地固唇紧抿,单掌一抬,掩口赧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