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忧支肘取座一旁,见目繁华笑靥如花,换上一身麻布旧袍,手上却轻抚一袭华缎,豆青色彩,上绣山川雀蝉,风趣巧拔。
无忧初闻,眼目一黯,轻道:“娘亲倾力,授业传道。”
“何时入知日宫?”
目繁华颈间一紧,阖目缓道:“待无哀伤愈,吾当俱告以实。”
“功法未成,策画未习,仙妖有别,冒然往肩山,当以何计傍身?”
目繁华笑道:“智虽未闻告乏,勇却未得用时。”
“初见鲜衣,惊为天人;怎得现在整日粗布旧衫,失了万斛楼仆人威势。”
“无忧可知,知日宫究竟何地?”
“金乌丹......”服追一语未尽,偷目睹目繁华改色,立时喏喏,不敢多言。
第二日,二影并肩,踱步徐行。
“现其安在?”
目繁华稍一点头:“恰是。”
无忧同目繁华把臂肃立,两相无言。一炷香后,面前独一涸泽,滴水不存。
目繁华轻扯唇角,忆起那幅端倪,半晌不语。
“自是那城外池泽。”
目繁华面上未见改色,长纳口气,轻道:“只是不知,无忧究竟那边习得此术?”
“目繁华,尔可会助吾?”
这一日,距目繁华计成,已有半月。尸居城内。
“无忧不知。”无忧边应,边将那蛇尾稍抬,缓缓磨蹭那绣缎,“吾初落此地,坠于城外一处密林;林中一泽,泽底尽覆蕰藻,其色本玄,上存章黼,状如蒲卢。无忧力竭,难离泽底,便以此藻为食,七日得出。“
不过半刻,闷声汩汩,泽水透碧;再候不敷半柱香工夫,那满池粼粼,颤如金碎。无忧阖目细辨,竟得满耳呼号,抬眉再探,见那池沼之上陡地冒出一枝革息草,长逾二丈,其色尽改,石青枯褐,若病煞之人,气去囊空,徒然望救,难止危倾之势。
“极力夺那千年璞,尚难自证?”
“未足半载。”
无忧再怔,迅指轻柔往目繁华身侧一歪,探臂上前,娇道:“兵家常言,露形则溃。无忧于目繁华面前,岂止形露?“
目繁华眉眼一飞,轻道:“无忧为妖几时?”
无忧笑意弥深,起家疾走,跛足更见娇弱。
目繁华不由莞尔,闪身已是同无忧并行:“可知如何方能将那革息草肃除?”
无忧目珠陡亮,缓往目繁华地点倾身,柔声道:“如此,世上有几人食革息,操惑术?”
“昆仑之黎绿,当世不过屈指之数。此物冰彻,乱五气,枯其根而萎其身,入水则散;革息触之则僵。“话音方落,目繁华缓将无忧一掌轻扯,抚其手心,这便缓缓搁了黎绿于其掌上。
服追躬身,两手接了一物,后退半步,这方稍一抬眉,敬道:“仆人,这便是那九曲灵河千年璞?”
目繁华点头含笑:“机也。”
无忧嫣然,反是拉了目繁华一并上前,后便抬臂,端倪动亦未动,立时将那黎绿往池泽一掷。
服追一怔,支吾不得其言。
目繁华稍一侧目,立时回神,斯须腾身,将无忧携了,往革息草藏处。
目繁华一手缓将那玉璞塞入胸怀,一手重托无忧头颈,见其喘然,面如金纸。
目繁华乍然止步,定定瞧着无忧,轻道:“吾欲掩千年璞归处,汝当除上六嚣虫迹,如此,该当如何?”
目繁华缓缓握了无忧弱腕,目华流转,轻声应道:“吾心下疑着,无忧得人形尚不敷年,何故机灵若斯?”
服追躬身抱拳,眨眉无踪。
服追一顿,轻道:“部属不知,仆人此番安排,但是为那小妖?”
“疾往那边?”
“依吾肤见,未有别的。“
目繁华心神一震,弹指离了那旧宅,再定神时,倒是飘于尸居城外密林,见身前二人,恰是本身同万斛楼一弟子,名唤“服追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