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目前二人:一着灰袍,一着夜紫;一身正立,一身佝踞;男人貌恭,妇人将泣,恰是弄无悯同弄觞之妻――秋裁!
“弄......无悲?”无忧轻唤一声,立随那秋千荡至高处,乍见云崖点点耀目,细观之下,竟是摇尾金鳞:片甲便抵半人之高;鱼目色白,鱼口大开,蚕食海戏,眨眉便将无忧归入腹中。
“坤顶之上,千年未见活物,倒不知本日为何,竟有猛禽飞得这般高远!”秋裁凝眉,见那幼蛇奄奄一息,蛇身玄色,却浅淡非常,腹上伤痕足有半尺,蛇头低垂,浑然不见活力。
“今晨雨雾高文,倒不知是何启事?”无忧见殿前亭榭,蒙蒙不清;丹山不霁,翠微不兴;倒是那莲池一侧,不知何时,立起个丈高秋千,五色采绳悬黄涂荡板,雾气之下,反见光鲜。
弄无悯稍一阖目,立时启睑,拂袖绝尘,其言在耳:“天魔之身,悯儿只知帝祖娘亲,余人皆不相干。”
一念至此,无忧早顾不得忧怖,探身向前,欲寻秋裁行迹;怎奈飘零之身,冥冥如有一线,牵其手脚躯干,无忧见自主不得,只得长纳口气,随那未知之力摆布,半晌,方绕过一众巨石,得见坤顶另一面情状。
无忧肃立一旁,目眦大开,思前想后,如脱百骨,浑身无一处不痛,历俱五刑百回尚不能及。
无忧十指握绳,脖颈一仰,云发未髻,罗袜不尘;白露晨风,等闲漫度。
“既是如此,那悯儿他日再来给娘亲存候。”一言即落,弄无悯已是起家,稍掸袍尾,正冠振衣,便要拜别。
那幼蛇初得灵血,腹上创处立时得愈;又待一刻,蛇身轻摆,蛇头却似同秋裁掌腕粘连一处,尖牙紧扣,嗜血无度。
无忧垂眉窃喜,莞尔轻道:“知吾有趣,倒是解吾情意,下了些许工夫。“边言边行,已是不疾不徐上了那秋千,屈臂沉腰,足尖轻点,闲逛向前。
弄无悯端倪转至一旁,瞧亦不瞧秋裁,唇角一抿,柔声接道:“娘亲,既已在此九百岁余,怎得尚不见您情意窜改,允了悯儿所求?”
“悯儿!”秋裁见状,陡呼一声:“悲儿一身至阳正气,可平心魔,熄怨火,想你绝非笨拙莽夫,自会保其安然;吾心亦知,悯儿对吾夫君心存痛恨,然不管如何,悯儿老是弄氏血脉......”
秋裁闻声,雨泪沾衣,掩面泣道:“欲得妖丹,便将吾破腹剜心,何必如此?何必......如此......”
少待,无忧感肩背得力,轻柔沉稳,缓将本身往高远处推引。稍一侧目,果见弄无悯低垂眉眼,立品木架一边,唇角挂笑,唯那常着灰袍似为雾气所障,反是模糊带白,难辨真色。
秋裁初时一怔,不由轻道:“出世几日,未得修行,脱秘闻,得人形,难道金乌之功?”正自迟疑,定睛却见那孩童一足微跛,身后有尾,闻其脆声轻唤,秋裁不由喜极,起家抬臂,缓将其归入胸怀,柔声缓道:“娘亲在,娘亲在。”
“无悯,缓些。”无忧自感愈荡愈高,心下一紧,连连低呼,回眸见弄无悯还是一派清闲容与,含笑嫣然,整衣张袖,一时候雾气尽褪,水天腐败。无忧大骇,见身侧之人雪衣翩翩,周身落白。
“此一招,对错怎论?”弄无悲苦笑一声,心下暗道。
弄无悯止了步子,轻叹一声,接道:“若其当悯儿为子,怎会几次三番生了杀意?现其四下躲藏,未同悯儿正面比武,不过因其惦记娘亲,不敢擅动罢了。“稍顿,弄无悯已是切齿,恨道:“若可得其地点,必当杀之而后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