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无伤不是惊骇，也不是因为受伤的疼痛，他是想起了那双如死水般安静无波的眼睛，那双底子不像一个五岁孩童的眼睛，他们口中的小怪物、圣女，实际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罢了。
傅无伤闭了闭眼睛，终究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。
又逢朔月。
而阿谁孩子，是因为信赖他，才随他们一起从瑶池山庄跑出来的。
“喝吧。”她见他不动，又将手腕往他嘴边送了送，几近贴上了他的唇：“不要华侈。”
傅无伤悄悄地在坟前坐了好久，直至天明，才缓缓站起家。
“还跟他废话甚么，从速杀了他回家。”站在少女身侧的另一个少年出声道，随即声音缓了缓：“五年了啊，也不晓得归去以后我娘还认不认得我。”
然后，猝不及防间，阿谁小小的身材便直直地坠向了她。
小女孩并没有去管她，将手中的刀丢到一旁，低头看了看因为失了支撑而半跪在地上的傅无伤，仿佛是有些忧?，短短小小的蛾翅眉微微皱了一下。
“总算是从阿谁鬼处地点世出来了，我离家的时候，家中的mm方才出世，现在也有五岁了呢。”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少年青声感慨，似是非常唏嘘。
那是个小小的女人，四五岁的模样，身量未足，偏身着一袭厚重繁复的宫装，满头的珠翠摇摇欲坠，画了略显奇特的蛾翅眉，如琉璃般标致的眼睛也寂静如一汪死水，不见半点波澜，浑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小女人该有的眼神，连带着眉间那一颗朱砂痣也古板板的不见半点灵动，如同一个精美的傀儡娃娃。
谛听，仿佛是满头珠翠跟着走动悄悄撞击的声音，几人一下子白了面孔。
“别怨我们啊，看你对那小怪物念念不忘的模样，我们很惊骇呢。”执刀的少女嘴角带笑，略显惨白的脸庞猖獗而扭曲，她握着刀柄的手还搅动了一下：“瑶池仙庄的圣女死在我们手上这件事，万一被人晓得……”
雾气浓厚，伸手不见五指。
比起她如死水般安静无波的眼睛，她的声音不测的灵动动听，仿若可动听心弦。
傅无伤见状猛地狠恶挣扎起来，却被少女强行制住，她狠狠扭压着他，面露调侃之色：“还真是一头被顺服了的家畜啊，明显在阿谁魔窟里过着生不如死的屈辱日子，明显杀了她对谁都好，你本身不想当人就算了，可别把我们拉上，我们，但是想堂堂正正地活着的呢。”
凌晨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刺在他的眼睛里，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阿谁小女人的景象。
在这无星无月、雾气沉沉的夜里，端的是鬼气森森，令民气头发凉，更何况她半边身子都是血，有乱发掉在颊边，整小我披发着一种腐朽而破败的气味，让她看起来愈发的诡异莫名。
小小的坟包立于密林的深处，没有立碑。
孰料这时，浓雾当中俄然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，紧紧地握住了刀刃，与那纤细的小手构成激烈反差的是……力量之大，让那少女在惊悚之下想要抽回击中的刀都办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