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座悬山离海百丈,距他们少说也有六七里。许宣的御风术勉强入门,被这暴民风浪交相夹冲,手舞足蹈,姿式丢脸已极,与其说是“飞”,倒不如说在腾空“匍匐”。
怪鸟摆脱不得,转而飞旋蛇尾,不竭朝他们回旋劈扫。
崖下悬空百丈,云海滚滚,顷刻间便已堕入一片茫茫白雾,甚么也瞧不逼真,只闻声耳畔风声霍霍,轰鸣滚滚,分不清是雷声、水声、山石崩塌声,抑或是野兽的惊吼悲鸣。
这才发觉四周乃是个幽深高阔的洞窟,四壁奇石嶙峋,漫衍着很多黑漆漆的蚀洞,影影绰绰,仿佛冬眠了浩繁怪兽。上方则垂着很多钟乳石,被火光映照,光怪陆离,迷幻而又瑰丽。
上方霞云滚滚,悬山交叉;下方惊涛喷涌,沧海横流;前后摆布尽是吼怒喷舞的流石肝火……
翼龙兽仰颈悲鸣,重重地砸在右火线的岩石上,朝崖下翻弹坠落。
许宣心中惊骇一闪即逝,暗想,罢了罢了,是生是死,听天由命。
“咻”地一声,剑尖寒气森森,直逼许宣的喉咙。贰心中一凛,仓猝朝后退了两步。
许宣更加笃定她晓得前程,跳起家,从怀中摸出火折子,道:“一言既出,移山不改。我还没回光临安,你承诺好的承诺又岂能不算?白姐姐既不在了,我自当跟着小青姐姐,有阳关道走阳关道,有独木桥走独木桥……”
小青久居深山,极少与人肢体打仗,先前虽与他并肩联袂,却也只顾逃生,得空多想,此时手腕被他紧紧箍住,麻痒痒地如电流窜过,又涌起昨夜与他阴阳合炁时的古怪感受,双颊顿时一阵烧烫,啐道:“谁和你作伴了?我留着你当作口粮。”甩手将他挣开。
这短短三四里的间隔,竟似冗长得瞧不见边沿。所幸那翼龙兽极其强健矫捷,拖着两人上冲下掠,倒也有惊无险。
小青“嗤”地笑道:“螳臂当车,不自量力。这些石头少说也有万钧重,就凭你这小色鬼也能震得开?”
过了半晌,又道:“当日峨眉山上,我只承诺葛老道将你送光临安,现在你家破人亡,回不归去也不打紧啦。从现在开端,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走我的独木桥,是生是死,各凭造化。”衣裳窸窣,似是起家移步。
这一下避无可避,其势又狂猛难挡,两人唯有咬牙朝崖外纵身跃去。
小青的流行术虽高超,但此时真气仅余十之二三,加上漫天飞石流火,青龙吼声摄魂震魄,还要拖拽着许宣,飞不到一半,已是气味混乱,后继有力。
雷声轰鸣,霞云滚滚,不竭翻滚喷涌。流火一道道纵横飞舞,吼怒着撞入滚沸的惊涛,染得遍海尽红。
许宣一凛,举着火折子,回身打量。
目睹几只翼龙兽怪叫着从左上方冲过,小青更不游移,抢过龙筋,抛扬套住此中一只的脖颈,借势驭兽飞翔。
暴风猎猎劈面,乱石穿越。
闪电乱舞,雷声轰鸣,冰雹越来越大。两人紧拽龙筋,跟着那翼龙兽在雹雨飞石中摇摆穿越。
双手捧首,“噼啪”连声,连续撞断了八九株崖松,下坠之势稍有减缓,接着又是“哗”地一声巨响,周身剧痛如裂,蓦地撞入冰冷的水浪当中。
小青呆了呆,嘲笑道:“臭小子,你想死在我手里,我偏不让你快意……”双眸俄然讶异地盯着他的右火线,“啊”地一声惊呼,撤回长剑。
许宣大觉不妙,此时若不冲出,只怕要被生生活埋洞中;但以洞外这天崩地裂的可骇态势,即便出去,只怕也是凶多吉少……稍一踌躇,“轰轰”连震,那罅口已被完整封死。
到了近处,才发觉那悬山岭脉连缀,长约十余里,大半为云霞雾霾所遮,时隐时现,绚丽而诡秘。